“大概在他眼中我是善良的吧,对待孩子。”我弹了弹衣服上带着的灰,“对我来说,无可救药的孩子,就不能当做孩子看了。”
“无可救药。”
“不懂反思,不懂悔过,没有共情,生活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和人造出来的垃圾有什么区别?”
我承认我对待教育的话是有些刻薄,这些刻薄在我遇见簌簌之前是没有的。遇见簌簌,让我想了很多,关于教育方面。
我甚至开始对生孩子失望了。
我知道这是我心理问题,我打算找个心理咨询师咨询一下,以免因为簌簌产生的愤怒转移到别人身上的这种病症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不可控制。
孟越把我送到家门前,对我说了一句,“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
“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我有些莫名其妙。
孟越又恢复了那客气的微笑,“再见。”
我打开了院门,“再见。”
我回到了家,保姆和簌簌,加上企图往我身上扑却被拽住的番茄围着我,眼巴巴的看着我。
簌簌先开口了,“番茄要被抓走的。”
我把番茄因为扑腾而弄歪的项圈弄正,“不会的,我已经解决了。我说了,番茄会陪你长大的,他真的会陪你长大的。”
簌簌听见这个高兴得想跳起来。他一把抱住番茄,“太好了。”
狗狗对小孩子都是仁慈的,被我抱住的时候会挣扎,但被簌簌抱住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是摇了摇尾巴。
我无视了两个年纪相仿跨越物种建立友情的小孩子,坐到了沙发上。
孟越的那句话就像是一根羽毛擦过我的心脏,让我有些痒。我总会忍不住去猜想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比我脚腕的痛更缠人,无时无刻把我拉进沉思的世界。
转眼,就到了黄昏。
我抱着抱枕打着哈欠,帮簌簌找出那幅巨大的拼图的最后一块边,“这个是大人玩的,那么细碎,你玩真的可以吗?我比较担心你的眼睛。”
簌簌把边边放到盒子里,“那我每天玩两个小时可以吗?”
我同意了。
番茄凑过来,前爪扒在桌面上,看它的样子好像对拼图很感兴趣。
我把它摁了下去,以免他一口就吞了那拼图碎片。
番茄摇了摇尾巴和我卖萌,卖了一会就转身往厨房跑,我就知道该开饭了,那只猪只会在吃饭的时候积极。
我刚坐下,就听见了门铃响。我以为是番茄那件事有什么结果了,期待的看向门外。
过了一会,保姆把宴南霆带了进来。
宴南霆见我失望的垂下眼皮,笑了,“看来,你不是很欢迎我。”
“我的确不是很欢迎你,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话是这样说,却示意了保姆加餐具。
“晚饭看着很美味。”宴南霆在我身边坐下。
我抱着好奇问宴南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有麻烦的?”
“猜得。”
我知道问宴南霆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干脆就不问了。
安静的吃完一顿饭,把他们都送走,我拿着平板调出最近一直在看的小说,看了两页,我好像想通了一直都没想通的事情,“孟律师的那句话是指我有被宴南霆爱的理由吗?可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愤怒起来了。
番茄感受到我的愤怒,立刻坐了起来盯着我,叫了两声。
我安抚了一下叫的番茄。
我扭脚在高中举办活动前一天好了,隔天我选了一身比较素的衣服站在了阔别多年的高中校门前。
校门变了一些,但也没变多少。
我走进了校门,拿着被学生塞到手中的传单。
门口的榕树到底还是没砍,它有些年头了,见证了无数批学生的生长,像一个沉默的老者。
我慢慢的走过存放着很多记忆的地方,我曾经站在篮球场外给宴南霆加油,也曾经站在操场上看向最尽头的那个班级中宴南霆。
每次都是偷偷的观望,也会有对视,我会冲他一笑,但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我。
我站在旧教学楼前,学校考虑到高三学生的安静,特意空出了最上层的楼层给高三学长学姐。
我那个时候高一,下课会拉着朋友走出来一点,只为了看看他是不是带着耳机站在走廊上,如果我能看见他,那我下一节课会开心一整节课。
高三没有体育课,他们打球的几率也被繁重的课业压着没有以前多了。
我每次都没有错过,每次我过去都会抓着一瓶水,就想给他,他从来都不收。
“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转身,素色的长裙随着我的转身发出些许动静。我手中拿着那卷着的地图,像是拿着水,可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那穿着球服的少年了,而是穿着高定西服的宴南霆。
我走过去,压下他领子翘起来的褶皱,“来到这里,会忍不住叫你一声学长。”我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池塘,那里种着各色的睡莲,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睡莲花开的季节。
我双手搭在湖边的护栏上,看着池边的柳树的枝条垂在水面上,“一直不想回来,我挺害怕在这里回忆关于你的事情。毕竟我们是要离婚的,因为我眷恋那点暗恋的小美好继续纠缠不休,是对彼此的不负责任。”
我波动了一下柳树的枝条,枝条晃动荡出涟漪。
“但是回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去看过去,的确是看见了我悄悄喜欢你的小美好,但也看到了我艰难跟着你的艰辛,最后只是感叹一下,小时候不掺杂利益的感情很美好。”
宴南霆有一只在听我说,在我说到暗恋之时,他眉毛微微一动。
那是仅有的表情变化。
“现在的感情掺杂着利益,你不喜欢了是吗?”
我右手手肘抵在护栏上,手掌拖着下巴,“算是吧,掺杂着利益的感情,让我再也不能再单纯的喜欢你。”
我垂下手,再次波动那柳条,“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我的语气近乎哀求,我在于菲的挑衅下还能越来越喜欢宴南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提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