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我让助理把张哥送回去。
张哥双手捂着脸，“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听结果。”
“警方侦查，除了自杀，是没那么快给结果的。”我扶着张哥站起来，“嫂子正在来的路上，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伤心。你现在是一家的支柱，你要稳定他们的情绪。”
张哥眼睛肿了，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紧紧握住我扶着他右手的手，险些站不住，我也差点被张哥带摔了。幸好，周队经过扶住了要倒下的张哥。我这才站稳了。
我把张哥交给助理带来的两个大汉，让他们把张哥带走。
张哥走后，我和周队坐在长椅上。
周队从口袋里摸出个棒棒糖，塞到我的手里，“凶杀，凶手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十八刀，刀刀不致命，最后一刀割喉才致命。死于，失血过多。”
割破大动脉，没有割破气管，死者不会直接死亡，而是痛苦了很久，直到出血量达到极限，才会失去意识死亡。
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过程。
“其余的正在侦查。”
“仇杀？”
“不懂，得先查看社会关系。看你和他儿子的关系那么好，是关于那件事？”周队对我告知案件情况之后，直接和我打听张叔和我的关系。
我拨开糖的糖衣，塞进嘴里。从出门开始，我就觉得冷。再暖的暖气都缓解不了我冰冷的心。糖让我心暖了一些，“张叔是我爸的人，是我爸的救命恩人。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开了一家火锅店，有一些朋友。”
周队挑眉，“朋友？”
棒棒糖是菠萝味的，我突然很想吃菠萝。
“嗯。”我忍住想吃菠萝的欲望，继续说，“这些朋友能在无形中保护着我。我爸应该是预料到自己被盯上了，也预料到了危险。我那个时候只对宴南霆有兴趣，他虽然很不满意，但是我毕竟是他的女儿。”
“嗯。”
“他准备了很多能保护我安全的方案，张叔就是一个。不过，张叔对我的感情不比对我爸的，在保护我和为我爸报仇之间，要张叔选择，张叔毫不犹豫的选择为我爸报仇。”
我含着糖，“他可能也有他想要的利益。”
“是什么？”
“不懂。”我坐在长椅上，对助理说，“去帮我买一杯香草拿铁吧。”
助理走后，周队追问我，“你真的不懂吗？”
“宴南霆对我做的事情，你不是也参与了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怎么查张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们的目的的话，可以去问问宴南霆。我身边出现了张叔，他肯定会查。他只要查了，张叔来到我身边的目的就会显现出来。”
“好。”
我没有在说话。
糖渐渐化在我的嘴里，市局里的人来来往往，脚步轻重缓急各不相同。有家属、也有警察。
“我会尽力压下这件事，这件事会彻查的。”我对周队承诺，“或者说，我不会让这件事被轻易压下去。”
周队问我，“这件事会被压下去吗？”
“谁知道呢？”
助理买完咖啡回来，我把美式递给周队，“这算是贿赂，好好查查这件事。”我看向那个灯火通明却略显阴森的走廊，“他是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啊。”
“我了解了。”
“辛苦周队了。”我想站起来，站起来又跌下去。助理伸手扶我，我的手搭在助理的手臂上，勉强站起来，“尸检报告出来后，能来领尸体……算了，等查清楚再下葬吧。”
我带着助理离开了市局。
车开出市局，我捧着拿铁看着窗外，“您打算去哪里？”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手里拿着喝了半杯，仍旧温热的咖啡。
助理停下打字的手，对我说，“您这个时候心情很不好，需要人安慰，宴总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嗯，不想。”
助理撇嘴，“我送您回去。”
我同意了这个提议。
景物飞快的倒退，张叔死了，那些所谓的“朋友”是落在张哥的手里？
不过张哥现在自身都顾及不了，怎么可能管理这些朋友。那他们就只能走向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回到家里。
小茵接过我的外套，“那个，昨天……”
我打断小茵的话，“我累了。”我踏上楼梯，回头，“小茵，如果你想帮周队减轻一点工作量，可以把你见到的和他说。”
“你知道？”
“我知道，你没有动手。”
小茵扶着扶梯，“你知道，却没有阻止。”
“我说过了，我们有各自的目的。不可控的棋子，会被拿出棋盘。”我需要小茵，却没有说笼络她的话，“你也是一样，如果觉得不对，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小茵的选择是走向了厨房。
我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可是我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这样的人。
我放了水，躺在浴缸里，感受着温暖的水笼罩着我。
我应该是怎么样的人？
我在灯光下睁开眼睛，我被灯光刺了一下，我无比的清醒。
洗了个澡，我什么都没想通。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到推门进来的小茵，“我敲了门，你没听见。”
我听见了，没有回应。
我拢了拢浴袍的领口，问小茵，“什么事？”
“宴总来了。”
“给我做杯咖啡，带番茄和宴簌出去逛逛。”我走向换衣间。
小茵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我坐在椅子上，在挂好的衣服上巡视，视线落在了淡黄色的睡裙上。我换了睡裙，拿过白色毛衣开衫，下了楼。
桌上放着两杯咖啡和两个切好的可颂。
宴南霆坐在长沙发上。
如果是昨天，我一定会坐在宴南霆的身边。今天一切都变了，我坐在宴南霆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过可颂吃了一小口，再喝了一口咖啡。
“我听说了。”
“你想要问什么？”我平静的看向宴南霆。
“你难过吗？”
我想过宴南霆会问我张叔的人怎么处理，也想过他问我张叔还有什么目的，就是想不到他会问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