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目十行的看过上面的数字,沉默了。
助理正在欣赏着大头绣球,被我的沉默吸引到,问我,“您怎么了?这个账目不对吗?”
“何止是不对,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什么?”
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活动肩膀的同时,我还企图活动一下心,却发现心被冻住了。
我喘息好久都不能把它解冻,“你知道吗?苏氏原来有个股东,姓何。在我的婚礼上大骂我识人不明,差点把婚礼弄得搞不下去,那个时候,我应该是讨厌过他的。但是,之后的日子,的确如他所想。”
“我的确识人不明,赔上了自己的人生。我总是在想,长辈们应该比我看得更透彻一些,他们应该不会识人不明的。他们经过那么多年的沉淀,早就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他们在漫长岁月中,清楚的明白,什么项目是有风险的,什么是绝对不能碰的。”我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忘记了,人的本质,大抵还是贪婪。我也不能免俗,我也曾经贪婪过。”
我把文件扔到桌上,“过去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是我们的时代。”
助理一头雾水的望向我,在我同意之后,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文件,扫完那份财务报表,或者说是真实的财务报表之后,惊讶的看向我,“您这是要除掉何董事。”
我正在挑选衣服,助理说出这句话,我看向窗外,说,“今天阳光真好啊。”
“的确是少有的晴天。”
我拉着助理去逛街,本来一个二十寸行李箱就能装完的行李,扩展到需要买另外的一个行李箱才能装完这些行李。
助理帮我整理刚买来的衣服送去干洗,等所有衣服归类完送去干洗后,助理瘫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冰水续命,“您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买,一路上得拿多少的箱子啊,行李超重费肯定也不便宜吧?”
我被助理一语扎进心脏,“不便宜就不便宜呗,难道我还付不起行李超重的钱吗?”
“您真败家。”
我被不知道从谁学来的唠叨大法弄得心烦意乱,到不像是带了一个助理来,而是带了一个妈来,“好了好了,可以了。我下午还要去看宴南霆呢,你就让我安生一点吧。”
助理听我这句话,乖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以后坚决不养鹦鹉这种宠物。”
助理这个大型“鹦鹉”差点把我啄了。
我和助理闹了一下,下底下的餐厅点了几样菜,随便吃吃就前往医院。
“慢性胃炎是什么情况,很严重吗?”我对生病没什么概念,我也不得胃病,没怎么了解过。只不过听说前公司的设计师多多少少都有点这种毛病,因为不好好吃饭攒下的毛病。
要是能好好吃饭谁不好好吃饭呢?主要是太忙了。
“说严重也不算严重,只要不发展成胃癌,按时吃饭按时复诊基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现代人太依赖于手机,助理用手机查询之后对我说,“上面说,像宴总那样的,除非胃部是铁板,不然很危险。”
我按着手机的关节,认真仔细的思考了助理的这段话,“挺废话的,要是能好好吃饭,谁不吃啊?”
“您是心疼宴总了吗?”
我看向助理。
助理触及到我的目光,抖落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乖巧的拿着平板打游戏去了。
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心理问题还是医院的建设问题,医院总是让我感觉到一种侵入骨髓的寒冷。
这种感觉在我走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更加的强烈。
我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小外套,走进了病房。
正巧遇见医生查房,医生比较年长。上了年纪的人看见年轻人不珍爱自己的身体,总会忍不住说两句。
这一忍不住说起来,就开始没完没了。
宴南霆难得乖巧的听完医生啰嗦完,礼貌的对医生一点头。
医生看宴南霆这个德行,也知道这个软硬不吃的病人,不会把他说的话当回事,重重的叹了口气就走了。
经过我的身边,我还听见这位年纪略长的医生在感叹,“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听我们的话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我来到病床边,“还是珍爱一下身体吧,你欠我的让宏业站在顶端的事情还没履行呢。”
“你在担心我?”宴南霆说完给我献上了一个带着三分得意的笑容。
我被那笑容吓得一激灵。
不仅仅是我,助理应该也被吓得一个机灵,拔腿就想跑,“苏总,我想起来我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这就出去处理。”
助理不理会我谴责的目光,快步的走出了病房。
遇上这样一个害怕宴南霆的助理,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来不是看望你的,我想你也知道何董事和我们家的关系,我来不是为了阻止你对他做点什么的。只是想问你一声,能不能手下留情?”
“你想护着他?”宴南霆靠在*的靠枕上,手随意往一边一搭,也不怕回血,“你看过真实的财务报表了?”
“看过了。”我扯了扯企图从我的肩膀上滑落的小披肩,“正因为看过了,所以才来找你的。”
宴南霆打着吊针的左手搭上了我椅子的扶椅,利用左手撑着自己身体直起身来。
他生病了,少了平常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多了点柔弱感。
这个念头一在我的脑海中冒出来,我就摇头企图甩开这种想法。什么柔弱感?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铁板一块,谁都会柔弱,唯独他不会。
“你是在担心他?”
我被宴南霆逼着直想后退,可我能退的就那个椅子,我强撑着脊背,对上宴南霆的目光,“按理说,我应该叫他一声伯父的。”
“那你对我呢?”
“什么?”我被宴南霆问蒙了,我对他什么?
“如果将来,我也是那样,你也会那样对我吗?”宴南霆说着又往我靠近了一点。
针头被压迫,立刻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