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充斥着淡淡的腥臭气味,顾行歌捂着鼻子环顾四周,眸子里满是震惊。
薛家竟然有这么一初诡异的地下室!
不大的一处空间里空无一物,只有墙壁上模模糊糊的,仿佛涂抹了什么颜料一般,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顾行歌抬脚走进墙壁,只见墙上模糊的图案竟然是一个个密密麻麻,让人心头发麻的血红色符号!
而所有符号的中间则拱卫着一个大型符号,似乎是什么图腾一类的东西,触目惊心,让人毛骨悚然。
头顶则由红线悬挂着和墙上如出一辙的各种符号,只不过是用不同材质雕刻而成,最中间最大号的红色木质符号,也是那个图腾的模样——一条身躯极长,生有许多眼睛的百足虫!
看过四周和头顶,顾行歌又低头向地面看去。
只见脚下踩着的土地上一片猩红,仿佛是用血液浇灌而成的,湿润又黏腻。
而且,地面上还有着一道道细窄却颇深的沟壑。
这一条条沟壑连接起来,竟好似是顾行歌看过的画本子里的阵法。
想着薛敬宾之前神神道道,又是敲木鱼,又是宣扬金龛灵道的魔怔模样,再有如今这个仿佛要进行什么神秘仪式的地下室,顾行歌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他的精神是否还正常了。
正想着,一片寂静之中,顾行歌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竟然被抓住了!
在这种地方突然被抓,顾行歌心中一惊,顿时惊骇不已!
只不过顾行歌常年练习拳脚,身体已经有了反射性的记忆,于是在被抓的瞬间,就直接反手顶膝,将抓住她的人顺势一下子按倒在地。
直到听到一声熟悉的哀嚎,顾行歌才认出被自己制服的人竟然是孔孟。
“顾探长你这身手可够利索的啊。”孔孟揉着手腕踉跄着站起身,埋怨地看着顾行歌说道。
嘘咳了一声,顾行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怪不得我,谁叫你突然出现。”
顾行歌说着就理直气壮起来。
她刚刚虽然注意力都在这个地下室里,但头顶上的声音也没有完全忽视,但她却没有听到孔孟过来的声音,而他跳下来落地后更是直接抓住了顾行歌的手腕,完全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如此一来,也的确怪不得她动了手。
“你身手也不错啊,悄无声息的。”没好气地白了孔孟一眼,顾行歌道。
孔孟揉着手腕的动作一顿,无奈地抬头看向顾行歌,“顾探长,现在可不是谈论身手好坏的时候。”说着,他望了望地下室的洞口,“薛敬宾送阮太太出门了,咱们得趁这会儿赶紧走,省得等下再被发现了!”
“被发现就被发现,有什么大不了的。”顾行歌颇有些不以为意,并不愿意就此离开,因为她还想再仔细搜查一下这个地下室。
毕竟这里如此诡异,瞧着便不正常,说不定就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证据!
孔孟有些无奈,“顾探长,你可是警署探长啊,被发现私闯民宅,你的警员证还要不要了?”
一听这话,顾行歌才算有了点紧迫感,收回看向旁边墙壁的视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算了,我们先走。”
顾行歌倒不是担心被发现后会不会被吊销警员证。而是因为顾宏远还在庆城,并且刚刚警告过她不要失了分寸,如果这回要是再让他知道自己竟然私闯民宅,只怕就要抓她回家教训了。
还没彻底证明自己的能力,顾行歌自然不愿意被迫回家,因此只能垮着一张脸,和孔孟一起爬回了地面。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了山,院子里铺洒着银色的月光,顾行歌借着月光的照明,动作麻利地将石板复原,而后便又跟着孔孟翻墙离开了薛敬宾的家里。
***
翌日一早,警署办公室。
好心情顾行歌的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归拢整齐后,又乐呵呵地提起了水壶,准备去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时,宗烨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宗烨的瞬间,顾行歌就放下了手里的水壶,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跟前。
虽然顾宏远和王耀德都不让她去找宗烨,但宗烨主动来警署,她也拦不住不是?
默默地给叫来了宗烨的李约翰记了一功,顾行歌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地说:“宗烨,有大发现!”
这话一出口,顾行歌就觉得有点耳熟,紧接着她就想到昨天孔孟给她打电话时就是这么说的,便抿嘴一乐。
“什么发现?”宗烨却神色淡淡,依旧有些沉浸在昨天与陈正道所讲述的那段过往的情绪里。
“阮太太和薛敬宾,就是薛襄理,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顾行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阮太太,甚至在发现她和薛敬宾卿卿我我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宗烨。
“他们俩个怎么了?”宗烨打起精神问道。
“阮太太在勾搭薛敬宾!”将昨天孔孟约她去薛家发现的事情告诉宗烨后,顾行歌又乐陶陶地想,这样宗烨应该就不会误会阮太太是真的对他有意了。
毕竟,她对薛敬宾也是一样的言语撩拨动手动脚,只能说明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不是真的喜欢宗烨!
说着,顾行歌又说起了之后的发现,“对了,我在薛家还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地下室!”
宗烨对阮太太和薛敬宾的关系并不感兴趣,闻言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直到听到地下室后,目光才有了一点波澜。
“什么地下室?”宗烨知道若不是地下室有什么异常之处,顾行歌是不会特意提起的。
顾行歌拽着宗烨走到办公桌旁,拿出了纸笔,按照记忆将在地下室看到的符号和图腾画了下来。
而后,她以一种和朋友分享离奇事情的心态和口吻去说,“那个地下室里的四面墙壁上都画着这样的符号,很奇怪吧!”
顾行歌兴致勃勃地指着画出来的两三个符号,“类似的符号有好多种,我就记下来这两个简单的,还有这个——”
指着最大的那个图腾图案,顾行歌又道:“这个有点像图腾的东西,在每面墙的中心都有,而且还是最大最显眼的一个。”
之后,顾行歌又自顾地说了头顶悬挂的符号刻牌,和地面上的交织成阵法图的沟壑。
“也不知道这个薛敬宾是怎么了,别是误入了什么邪教吧……”顾行歌摇头感慨着嘀咕了一句,没有看到一旁宗烨的脸色在看到那些符号和图案后,骤然凝重的变化。
“你知道这些图案都是什么意思吗?”因为对宗烨的信任,顾行歌遇到不解的事情,第一时间便是向他询问。
“我不知道。”然而,这次宗烨却没有给顾行歌想要的答案。
敏感的察觉出宗烨语气中的紧绷,顾行歌疑惑地抬头,看向神色凝重的宗烨。
“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顾行歌因对宗烨足够了解,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因此笃定说道。
“我不知道。”宗烨却依旧否认。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行歌凝睇注视着宗烨,半晌才将那口气吐出,“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们一起去调查。”
宗烨闻言神色一滞,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顾司令来了庆城,这段时间你应该多陪陪他,案子的事情不如交给其他人。”
“你说什么?”顾行歌闻言一怔,呆滞了一瞬后,才仿佛没有听清一般,反问道。
宗烨神色淡然,对于顾行歌的怔愣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只是平心静气地开口说道:“我想对你说,不如……把这个案子交给别人吧。”
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宗烨,顾行歌心底一沉。
宗烨竟然劝她放弃这个案子?
缓缓摇了摇头,顾行歌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案子我既然接了,就一定会查到底。”
顾行歌仰着头,语气坚定,但目光里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脆弱。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宗烨竟然会阻拦她查案……
“那你要查的也是活死人一案,”宗烨垂下头,不敢去看顾行歌的眼睛,“和薛家的地下室并没有关系。”
涩然一笑,顾行歌又道:“活死人出现时阮太太在场,她算是嫌疑人之一,她又与薛敬宾过从甚密,而薛家眼下又出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地下室。”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行歌一步不肯退,目不转睛地看着宗烨,“所以,说不定薛家的地下室就与活死人有关呢?我自然应该去仔细调查一番。”
宗烨闻言心里一堵,有些说不出话,但目光落在顾行歌画出来的那几个图案上,心底却仿佛坠了秤砣一般,愈发的沉重,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阻顾行歌。
“按理说这件案,你也不应该继续查了。”撇过头,宗烨声音有些发虚,他知道顾行歌的为人,是肯定不愿意现在就放弃案子的调查的,但如今这个情况,她只有及时抽身才是最安全的。
“这个案子我也是嫌疑人之一,以我们的关系,你若是调查下去,只怕会惹人非议,不如……”宗烨最后四个字说得有些艰难,嘴里像是吞了胶水一般,艰涩出声,“就算了吧……”
“算了?”呵呵一笑,顾行歌目光里盛满了失落,“宗烨,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站起身,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为什么隐瞒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继续查下去。”
定定地看着宗烨,顾行歌目光犀利,神色却有些委屈,“你是发现了什么吧?觉得这个案子有危险?”
顾行歌哂然失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在觉得你是为了我好,为了帮我规避风险,所以想要让我放弃,赶紧从这个案子里脱身,以免遇到不可预知的危险?”
“可是宗烨,我以为你是懂我的。”顾行歌苦涩一笑,“如今你这个样子,和那些思想腐朽的人有什么区别,你以为是在为我好,为我考虑,但你有没有真的从我的角度思考过?”
“我从来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我的理想我的追求我的抱负从不畏惧危险和困苦,我要找寻得永远都是真相!哪怕我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顾行歌铿锵话声一落,便抬脚越过宗烨,像办公室外走去,“宗烨,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