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毒？”
“嗯？”
沈独回头，仰视那个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被惊得不轻，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男人了。
那气息更是让她承受不住。
她把手臂缩回，也算是挣脱，避开目光。
“谢谢你。”
说完，在对方刚吐出半个字的瞬间她就急忙逃走了。
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陈法省站在那节楼梯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目光依旧深沉。
沈独抱着包快速走出了沈家大门，不知不觉额头上冒出了一些汗珠。
要说之前她身上还带着些傲气和自信，但现实总是这样。
她要顺着沈家往西边的路走上差不多十五分钟才能打到车，然后再转去坐公交车。
如果有路过的私家车看到她这样一定会觉得稀奇。
因为能住这片的人非富即贵，连骑自行车的在这条路都是极其罕见的景象。
更别提顶着大太阳在这里徒步行走了。
沈独现在要解决的一个问题便是要自力更生。
她现在只有高中学历，但高中学历能干什么呢？
去餐厅洗盘子或者是奶茶店当小时工她都不介意，只要能挣到钱活下去就好。
但在此之前，她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身后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
“去哪？我送你。”
沈独呆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法省微微侧过身，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用着极慢的速度与沈独并齐。
“不……不用了，谢谢。”
她连沈樊须都没麻烦又怎么可能麻烦这个高深的男人。
“上来。”
这个语气是不可抗拒的命令，让她回想起了监狱里的教管，每次都是这个语气。
沈独当时的表情管理失效，极其难看却不自知。
她硬着头皮上了车。
刚打开后车门的时候，陈法省又开口说道。
“上前面来。”
沈独咣地把车门关了上去，又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去哪？”
沈独捋了捋自己的假发，轻飘飘地说了句，“唐帝慢摇吧。”
“去那做什么。”
这个语气像是一个长辈关心着小辈的语气，没有质问，恰恰相反，倒像是关心。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车子还是照常启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独的错觉，这个小叔拿她在这角色扮演呢。
想要融入沈家，先拿她代入一下？
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叔叔？
久久没有听见回话，陈法省再次提高了一些音量。
“嗯？”
沈独回过神来，“去找个认识的朋友。”
她坐在那里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如果这个世界有一种可以无声无息让自己肉身消失的方法就好了。
说起在监狱里的日子，她被欺负过吗？那肯定有过。
跟她关在一起的都是杀人犯，有把人直接整归西的，也有抢救过来的，更有抢救过来直接成植物人的。
像她这种情况简直是少之又少。
光看那些人的面相就知道，罪大恶极。
一路上，两人无言。
陈法省倒是时不时地用一种大方的姿态审视着沈独。
那目光太过刺眼。
在沈独看来就像是审视一个猴子，还是一个已经杀过人的猴子。
沈独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到了。
“停这里就好。”
沈独虽然不知道他这个车是什么牌子的，可太过显眼。
“这个路口过去才是。”
沈独第一次大胆地看向他，有些无奈，在发疯的边缘。
音调都是高高扬起的，“我当然知道。”
她虽然没有手机，但是他偷偷瞄到了陈法省手机上的导航。
不要把她当个傻子好吗？
她能让他直接开到正门口吗？
当然不能。
此时正直九月，天气有些微微燥热。
人心也是。
沈独双手抬起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顺手绑了一个麻花辫在后面，然后从兜子里翻出个鸭舌帽带上。
陈法省又是注视她。
她直接打开了车门，下去的时候说了句，“谢谢你，小叔叔。”
陈法省看着这个背影有些倔强的少女，一直注视着她走到路口的拐弯处。
小叔叔？
着实有趣。
算一算自己不过比她大了七岁，都变成叔叔了。
陈法省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独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走向了唐帝慢摇吧。
这样的场所，她还是第一次出入。
这条街算是室内的繁华街道，不过唐帝算是中规中矩的规格。
她站在台阶下，看了看，长呼出一口气。
一共二十几阶楼梯，她步伐轻盈。
门口有个男人穿着白色的砍袖背心在那抽烟，样子有些痞痞的，不过头型很是杀马特。
他目光落在沈独身上，在她与自己擦肩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句。
“小姑娘，你成年了吗？”
沈独看了看，然后发现周围没人，那应该是在跟自己对话。
“成……成了啊。”
那人换了个手拿着烟头，另一只手伸出来，“身份证给我看看。”
沈独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他，“那个，我来找徐斐的，请问她在吗？”
他把刚要落在身份证上的目光收回了。
“害，是来找斐哥的啊，她应该还没醒呢，你先进去待一会吧。”
“算了。”男人掐灭了烟头，然后带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没打灯，有些昏暗，烟味到是不重。
正中央是个舞池，舞池前面有打碟台，旁边是吧台，对面是一排卡座。
卡座上有几个零零散散地人在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男人对着吧台打了个响指，“给这个小妹来杯橙汁，照顾一下，斐哥的人。”
吧台里面的人点了点头。
等打好橙汁就给沈独端了过来，然后直接坐到了她身边，保持着一些距离。
“你好，这位美女，我先自报家门一下，你可以叫我王帅气，不知道美丽的小姐您怎么称呼呢。”
这人年纪也不大，长相有些潦草，不过看的时间久了的话还是很潦草。
不过说实话，长得颇像年轻时的一个自带忧郁气质的男明星。
他这样，沈独只觉得有趣，却并不反感。
“你好，我叫沈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