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身形干瘦、个子矮小的男人,约而立之年,鼻子塌眼睛小,下巴处还留着一撮山羊胡,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偏偏他从头到脚还都穿戴的珠光宝气的,就连那十根粗短的手指头上也戴满了亮闪闪的指环,配合着他的身材和面相,活脱脱一个土财主。
“小姐,这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洛老爷了。”妙香半弓着腰站了起来,小步走到了秦攸宁的身后,很是贴心地将秦攸宁有可能不认识的人一一指出。
这位洛老爷看起来激动地很,他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挤兑秦攸宁的话,手指还对着秦攸宁一阵指指点点,要不是被秦文鸿大力地拽着,恐怕早就已经冲到了秦攸宁的面前。
“跟在家主后头的那位夫人,就是洛老爷的元配夫人,洛夫人的娘家是做米面生意的,铺子开遍了整个天和城,加上她又是家中的独生女儿,所以洛老爷几乎就是娶了一座金山回来。”妙香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又飞快地低下了头,生怕她的举动会给秦攸宁添麻烦似的。
“最后头安慰着堂三小姐的的公子,就是与堂三小姐一母同胞的堂五公子了。他们的生母是洛老爷最为宠爱的二姨娘,据说是出身乐馆,吹得一手好笛子,只是长得略微无盐了些。”妙香说道这儿,声音就更小了。
秦攸宁的视线按着妙香的介绍,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她这才发现,这洛老爷的子女,老二胖,老三刻薄脸,老五难看,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碍眼的缺点。
相比较之下,秦文鸿的心肠虽然黑的要死,但他却依旧金玉其外。几个子女也都像是得到了上天的厚爱一般,男俊女美,一眼瞧着,就觉得心生喜欢。
秦攸宁抿了抿唇,视线一个拐弯回到了洛夫人的身上,他们一行五人当中,也就她长得较为标致些。而既然秦文洛能把天和城第一米商的独生女儿娶到手,又何愁娶不到貌美如花的姨娘?
想来,是为了不让别人盯上他!还真是个豁的出去的男人!
“四弟,你别这般,好歹先问问清楚,兴许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就在秦攸宁撑着头,望着洛夫人发呆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石棋台的不远处,而秦文鸿正一脸紧张地劝说着秦文洛,生怕他一个激动,就会动手杀了秦攸宁似的。
“什么小孩子间的玩闹,二哥你也看到你三侄女的脸了,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会是玩闹!我看,她分明是想杀了你这两个侄女!”洛老爷气急败坏地对着秦文鸿吼道,唾沫星子飞溅开来,迎面都扑在了秦文鸿的脸上。
秦文鸿难以忍受的皱了皱眉,拽着洛老爷的手一紧再紧,强忍着想要擦脸的冲动,干笑着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六儿她还中着毒,随时都有神志不清的危险,她不敢过分的。”
特意在“神志不清”四字上加重了声音,秦文鸿边说边瞅了眼秦攸宁,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他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秦攸宁听的。
换做旁人,大概早就急的不得了了,可秦攸宁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秦文鸿和洛老爷二人拉拉扯扯地做着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秦攸宁可不相信那毒会让她神志不清,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当时大管家有说过,银镯子上的毒虽然烈,但也寻常。
更何况,要是真的会放任她有危险,大长老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把她送到这伊人院来?
“怎么,打不过我就回家找爹帮忙啊!”秦攸宁终于动了起来,她讥诮地看了眼堂二小姐和唐三小姐,挑衅的说道,而后便把目光收回到了棋盘上,将一直夹在指间的棋子落下,棋面上就已经输赢立见。
“你!”堂三小姐怒极,她的声音才一拔高,就被扶着她手臂的五弟猛地一掐,连忙收了脾气,眼泪一挂,转头对着洛老爷哭诉起来,“爹爹您听听,女儿好心好意来看他,可她却这么对女儿说话,甚至一个不顺心,还打了女儿!”
堂三小姐的话才说完,还没等洛老爷开口呢,秦文鸿就已经一脸痛心疾首地松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踉跄着走到了秦攸宁的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你,你这个孽女,我念在你中毒未愈,未将你送去长老会,不想你居然如此放肆。伤了淼儿还不够,现在居然又动手,你当真以为有大长老在,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视族规吗!”
面对秦文鸿的质问,秦攸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轻笑着,斜睨了堂三小姐一眼,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悠悠地说道:“哦,原来诅咒我早日滚出秦家也算是好心好意啊,我今日可算是长了见识了。果然,这有爹撑腰就是好,都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了!”
秦攸宁的语调上扬,眼神轻蔑,模样颇为气人,洛老爷被气的红了脸,一下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对着秦攸宁猛地刺去。
只是他的脚步虚浮,身形滞顿,一看就是个花架子,秦攸宁也不闪躲,依旧闲适地坐在石登上,看着晃动着刺来得剑尖,不屑地说道:“反正我都要被赶出秦家了,这罪名少一条,不如多一条。但洛老爷你可要想仔细了,你这一剑下来,可就要随侄女我一道,滚出秦家了。”
说话的时候,秦攸宁的头就一直这么微扬着,直视着几乎就要刺进她眉心的剑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而当洛老爷被她威胁地停住剑势的时候,她也依旧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似乎早已经料到。
“洛老爷,这秦府有多少奴仆,相信你比我清楚,今日又有多人看见你提剑冲进伊人院,相信你还是比我清楚。要是我今日有那么一丁点的损伤,洛老爷,你都逃不过。”秦攸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拨开了眉心前的剑。
虽然洛老爷的姿势看着不稳,但到最后,他却还是稳稳当当地将剑尖对准了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