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香恭敬地应下了,心里也对方才的试探有了答案,看来小姐并不知道方才那男人的身份。
也幸亏,她刚刚没有自以为是地冲到屋里来,不然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主,怕是反而要害的小姐不安生。那可是千金阁的阁主啊,坐拥天下至宝,与众多修仙世家与皇族交好,几乎可以说,只要是他想干的事,只要不牵扯太多人的利益,就没有干不成的。
更别说小姐区区一个小家族的庶女了,要是因此再牵扯出小姐的母族,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这一日晚上,秦家灯火通明。
有些人是在为第二日的散金会做准备,有些人是在为五日后的及笄宴做谋算,还有些人,则是在商量着怎么应对接下来于自己不利的局面。
因为对许炀的愧疚,秦攸宁散去了木戒外头的精神力,这么一来,秦攸宁的耳朵边立马就充满了许炀的冷嘲热讽。什么“过河拆桥”啊,“仗着自己精神力高,就欺负人”啊,还有“你这么对我,别指望我会把剑给你!”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过皇上你也想想,要是有个成年男子时时刻刻跟在你的后妃身边,你忍得了?”秦攸宁先是态度极好地服了软,而后才诱导着许炀设身处地想想。
虽然许炀大着嗓门说了很多话,但他并没有真正的动怒,只是因为不忿而发发牢骚罢了。
秦攸宁也是一早就摸清了许炀的脾气,吃准了他不会真的和她生气,所以才会在千金阁前,那么不假思索地用精神力将他给封起来。秦攸宁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不能让许炀知道她有操纵天地之火的能力。
归根结底地说起来,这木戒是慕卿辰的,总有一天他会拿回去。
而要是在他拿去之前,就有人将木戒抢走了呢?看许炀的样子,他是可以随意进出这木戒的,到时候,指不定她的秘密就天下皆知了。
“呵,你不信我就直说,何必找这些托词!”许炀的声音顿了顿,而后就恼怒了起来,他的虚影一下就从木戒中窜了出来,对着秦攸宁怒目而视,“想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得得得,是我轻信于人,哼,不跟你说了!”
作为两个交情颇浅的人来说,许炀的脾气来的有点怪异,而秦攸宁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许炀就已经噌的消失了,等她再开口唤他的时候,他却怎么都不出声了。
也是,许炀要是连她的这么点小心思都看不透,又怎么当宁国的皇帝?实在是她班门弄斧,弄巧成拙了。
只不过,许炀为什么要这么激动,激动地就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一般。
“既然你的精神力天赋这么好,你就不该浪费。”还没等秦攸宁想出些什么来,许炀闷闷的声音忽的又冒了出来,“虽然精神力是无法增长的,但若是勤加练习,便能将潜藏的精神力都掌握起来。你现在能控制的,不过是你精神力的十之一二罢了。”
“如何练习?”虽然抓不准许炀阴晴不定的情绪,但秦攸宁倒也没有矫情。
四百年前的一方霸主,总归会知道一些常人不知晓的秘闻,即便他说的是假的,于秦攸宁来说,也没有害处,多练总比懈怠好。
“潜藏之所以说是潜藏,就是因为你既不知道有那东西存在,也摸不到它。想要将潜力挖掘,唯有破而后立。”许炀寥寥几语讲完,意思就是只有不断地逼近自己的极限,才能打破这个制约。
秦攸宁沉吟着,这话有理,但是极限又哪里是那么好打破的?
仅仅四百年,这灵修者整体的实力就比以前差了一大截,这不仅与现今的颓靡风气有关,也与日渐淡薄紧缺的灵气灵石有关,甚至好些灵术秘法都已经消失在了渺渺时间中。尤其是这几十年间,在第三境前无奈止步的人是比比皆是,原因就是他们难以突破第三境的壁垒,难以将体内的灵力凝聚成灵晶。
只是这么一个灵修上的极限,就困住了那么多人,更别说一直让人望而却步,不敢探究的精神力境界了。
这里头究竟会有多少壁垒,又有多少岔路,秦攸宁光是想想,就觉得一片迷茫。但秦攸宁也不好再驳了许炀的面子,她盘腿坐在了床上,五心向天地凝起神来。
她现如今对精神力的操控已熟练了许多,但是要不借助任何修为,单纯地只是凭借精神力控制,就将精神力以网状覆盖出去,并对范围之内的东西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样要求极高的事情,还是秦攸宁第一次尝试。
所以,秦攸宁的一举一动都分外小心,就连心思的转换也都细致万分,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造成了祸事。
到时候,被别人发现了倒还是小事,怕就怕自己收不回来,精神力枯竭成了个傻子!
因而秦攸宁不敢急躁,她尽可能地平静着自己的心境,然后才一点一点地扩大着自己的掌控范围,而脑海中的景象也渐渐由一片混沌,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是……伊人院的院墙?青色的砖,灰色的泥,上头居然还开裂了!这就是精神力操控,在秦攸宁的精神力所涵盖的范围之内,她想看什么,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什么。
就比如,穿过这院墙后,看到的是一个小湖。
“弯月倒映,波光粼粼,这夜景倒也美妙。”秦攸宁不是没有没有试过外视之法,不过以前是靠修为支撑的,看到的东西也没有通过精神力所看到的,来的这么清晰,这么身临其境。
一时控制不住喜滋味的秦攸宁,又将精神力往湖的那边扯了扯,不过这一扯,却扯出了事来。
那是一双寒光凛凛的眼睛,就在秦攸宁将精神力扯过去的时候,蓦地出现在了秦攸宁的脑海中,吓得秦攸宁连忙做贼心虚地收回了精神力。这一时之间收的猛了,撞得秦攸宁的脑袋生疼,嗡嗡地像是有锤子在不停地瞧着她的脑袋瓜似的。
秦攸宁的身形晃了晃,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食指重重地揉着太阳穴。
那双眼实在太过骇人,秦攸宁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唰唰地浮现着那一抹寒光。终于,秦攸宁记起了这双眼睛的主人,那就是秦家的二公子,秦寅。据说是寅时出生,便取了这么个名字,他是秦茜的同母兄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计较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处处都要和嫡出的大公子秦曜争个上下。
秦曜娶妻,他也娶,秦曜纳妾,他也纳,秦曜得了个儿子,他也要,可却偏偏得了三个女儿。
唯一能让他觉得高兴点的,大概就是秦曜的儿子是个灵根颇杂又体弱多病的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先不说秦文鸿能不能一直占着这家主的位置,如果能,这未来的家主之位,也势必会让他传给他的嫡长子秦曜。
不管是身份,还是才干,秦曜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哪怕外人一直都说,二公子和大公子只差了个身份,但其实也不过是将对秦寅的否定,说的委婉了些罢了。
“不对呀,这么晚了,他在那儿做什么?”秦攸宁本欲躺下歇息了,毕竟明日一早还要去散金会呢,那可是一场硬仗,只是她才躺下,就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秦攸宁在被禁足罚抄族规的时候,恶补了不少与秦家有关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秦家的布局。
这偌大一个秦府,不仅分东西两个大院,还在男女之防上下了不少功夫。男女八岁不同席,所以秦家子孙在八岁后,就会搬离内院,住到专门的院子里去。而与伊人院隔了一个湖的,却并不是公子们的院子,而是二姨娘的碧莲居!
现在这个时候,各院之间早该落锁了,这秦寅为什么会在碧莲居?
秦攸宁连忙坐起了身,重重地按了两下太阳穴后,她又摆准了姿势,准备再次放出精神力去探探。
“你疯了!”秦攸宁刚闭上眼,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一阵冰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她猛地睁开眼睛,甚至是做好了打蛇七寸的准备,可看见的却是一脸怒气的许炀。
“你居然能触碰的到我?你不是魂魄?”秦攸宁看着紧握在自己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手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是鬼,还是妖?”
“我是什么与你何干,我只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要是再莽莽撞撞地去探听什么,伤的可是你自己!”许炀的语气不太好,他的眉头蹙的极紧,当他看到秦攸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的手上时,一把就将秦攸宁的手臂甩了开。
秦攸宁一个不注意,胳膊险些就脱臼了去,她没好气地看了眼许炀,冷冷地说道:“我可是记得,皇上您刚还在说,想要将潜力挖掘,唯有破而后立呢!”
“你!”许炀被噎了一下,秦攸宁想,要是他现在还有着肉身的话,一定气的脸都红了。只是许炀的表情并不像是被气到了,而是带着点自嘲和颓丧,“好!好!随你便吧!是我傻,你何时曾听过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