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来主院的,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不知分寸的东西!”等旁人都离开了,秦文鸿的脸就沉了下来,要不是马家的人还在偏厅用饭,他怕是要拍着桌子,怒火朝天地吼起来了。
“回老爷,是、是大公子让奴婢来的,奴婢方才也已经对四公子说过了,真的是要紧事情。”那婢女说着,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把你的眼泪收回去,晦气!”秦夫人快步走到了那婢女的身边,用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我前日里就已经警告过你们,做事情的时候,要多花点心思想想后果,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这种事情,是能当着客人的面说的吗,啊!”
秦夫人的眼神阴鸷的很,要不是先说错话的人是秦淼,而秦攸宁也的确是好意地为秦淼开脱了,恐怕现在被掐着下巴的人,还要多一个秦攸宁。
“夫人的话,奴婢都牢牢地记着,只是梅姨娘不是自缢而亡的,她是被人、被人给杀了的。”那婢女把声音收的小小的,这句话,只正厅里的人听到了,“而且,那个杀了梅姨娘的婢女当场就被大公子给抓住了,她说她叫侍画,是、是……”
那婢女似是难以启齿是的,最后慢慢地抬起了头,颤巍着脖子,看向了秦淼。
这一看让秦淼硬生生地后退了一步,可在秦文鸿和秦夫人的注视下,她又僵硬着往前踏了一步,有些懊恼地说道:“好你个贱婢,说话就说话,你看我作甚。”
秦鑫有些听不下去地皱了皱眉,直瞪了秦淼一眼,瞪的秦淼紧紧地咬住了嘴巴,再不说话了。
“我刚刚问你的时候,你嘴巴倒是紧,什么都不说。现在既然给你机会了,你也别看来看去的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鑫瞪完秦淼后,就不耐烦地看向那婢女,磨着牙说道。
秦攸宁一直不说话地站在原地,她并没有像秦文鸿等人一样,凑在那婢女的身边,所以将秦鑫和秦淼的表情看的很清楚。
秦鑫可比秦淼小啊,可那动作,那气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哥哥在教训妹妹。而且看那两个人极为自然的样子,想来平日里应该就是这样相处着的。难道说,其实秦夫人、秦曜和秦淼,都是清楚地知道,秦鑫的本来面目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秦曜和秦鑫之间的关系,就有点说不通了。
所谓亲兄弟还明算账,他们两人,一个是寄予了厚望的嫡长子,一个是受尽疼宠的嫡幺儿,都有可能得到那个家主的位置。原本幺儿修为太差的话,这受宠也没什么,可实际上,这幺儿的实力却是足以威胁到长子的。这样的话,这两个人还会像他们所表现的这样,和睦亲密无间吗?
秦攸宁的思绪不知不觉间就跑远了。
“那个婢女,她说……她是、是……是三小姐的人!”在秦鑫的气势逼迫下,婢女终于哆嗦着,将话给说完整了。
“你住口!我怎么可能,我为什么,我根本就没有理由要那么做啊,那什么梅姨娘,我见都没见过几次。”秦淼像是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猫,高声嚷嚷了起来,嚷到一半才想到了现在的局面,连忙又放低了声音。
可秦淼这般激动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就连秦夫人,也止不住拿怀疑的眼光去看秦淼了,“你一直说你看不惯那个狐媚子,可你也用不着这样犯傻呀,不过一个贱妾罢了,哪里用得着那你这个小姑子动手。”
“娘,真不是我,我,我……”秦淼支吾着,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你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了,你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的。”秦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秦淼的脑袋。
“真不是,娘你怎么就不信呢,我昨天一早,就已经把那个侍画从我身边赶走了!”秦淼嘟囔着,偷偷地扫了秦攸宁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前天晚上大长老的人不是从伊人院带走了一个婢女吗,那婢女,其实就是侍画的亲妹妹。我担心大长老会用这等子关系来做文章,就直接把侍画给赶走了,还说如果她想回来,就将功折罪吧,可我没想到就这么随便一句话,她就跑去……”
秦夫人这下算是明白,为何秦淼在听到侍画这个名字后,就那样一惊一乍的了。
就算侍画只是自作主张,但她会做下这样的事情,终归与秦淼也脱不开干系。不过既然曜儿还顾及着兄妹的感情,只说是自缢,那么他其实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让淼儿吃个教训罢了。只是,那个侍画应该要早点除掉了,还有侍画的那个妹妹。
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攸宁一眼,秦夫人抓住了秦淼的手腕,大声地说道:“那孩子也是个死心眼,都告诉她了,孩子还会有的,偏生要这样想不开。事情早就查清楚了,那撞了她的婢女也并非有意,现在还在大长老那儿受罚,她何苦一定要执着,非要给攸宁找一些不痛快呢。”
寥寥几语,就一下子把事情从秦淼的头上,给推到了秦攸宁的头上,还解决了大长老手里头的那个婢女,让大长老再没机会用那人来威胁到秦淼。
“夫人,你……”秦攸宁用手指夹住自己肚子上的肉,用力一拧,一瞬间就脸色惨白,热泪盈眶。
“攸宁你也别急,这事我们心里都有数,大哥他也明白,他是不会怪你的。”见秦攸宁想要开口辩驳,秦鑫连忙就拦住了她的话。秦鑫的眼里满是抱歉和恳求,秦攸宁看着,只好闭上了眼睛,抿着嘴扭过了头。
“我当初就反对曜儿纳她为妾,你非要同意,现在闹成这样,你知道了吧,真是家门不幸啊。”秦夫人感叹了几句后,就拉着秦淼就往偏厅走去,“淼儿啊,你也别伤心了,今儿是你及笄的大日子,待会忙起来怕是都没时间吃东西,现在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秦文鸿随手招过一个奴才,让他把婢女带回明辰院后,就背着手,看也不看秦攸宁一眼的,也往偏厅走去了。
最后,秦鑫走到了秦攸宁的身边,擦去了她眼睫下头的泪珠,沙哑地说道:“攸宁,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四哥为什么会这么做,那顾长歌就是你三姐的婚约者,你三姐今天,丢不起这个人。不过没关系的,秦家强大了,你也就强大了,没人会记住这件事情,也没人敢记住的。”
秦攸宁听着秦鑫的这几句话,几乎要破口大骂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地面,怎么都不去看秦鑫,“四哥放心,我都明白,今儿起太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一会儿,等及笄宴开始了,我再来。”
看着秦攸宁伤心不已的样子,秦鑫微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强留秦攸宁,点着头就同意了,“去吧,明日四哥给你带好吃的。”
“好。”秦攸宁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人就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却颤抖的厉害,似乎快要哭了。
快步跑出了主院后,秦攸宁就咻的顿住了步子,她站在那蔷薇花簇下,笑着用大拇指抹去了眼角的泪意。看秦鑫这几天的温柔模样,秦攸宁几乎都要被骗过去了,甚至偶尔还会觉得,自己对付他的计策是不是太狠毒了,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一点都不狠毒啊!
避开花刺,秦攸宁随手就摘下了一朵蔷薇,一边扯着花瓣,一边怡怡然地向着枫林走去。
夏秋交替之际,那枫林已经红了一小半,看着别有一番滋味。如果那顾长歌真的是要赏景的话,那么那引路的奴才最先想起的,肯定就是枫林了。
只是,才走了没一会儿,秦攸宁就看着脚下的岔路,发呆了。
她只记得从伊人院走去枫林的路,却并不记得从住院走去枫林的路啊,难道她要原路退回去,先走到伊人院,在走去枫林吗?
这样一阵拖沓的话,顾长歌早就跑到哪儿去都不知道了吧。
“六小姐。”就在秦攸宁踌躇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叫住了秦攸宁。
“大管家?”秦攸宁看着从其中一条岔路而来,离自己只几步远了的大管家,微微有些意外地唤道,想到月牙说过的那些话,她看向大管家的眼神就多了一些疏离。
“奴才是从随心斋过来的,大长老听说混沌宗的顾公子去了枫林,就让奴才去好生伺候着,免得一些人不懂事,冲撞了顾公子。”大管家弯腰行了礼后,就自顾自地说起了话来,不过,最后的那句话却是让秦攸宁觉得,大管家是个眼睛尖的,“奴才昨儿才经过枫林,发现景致颇好,六小姐可要去看看?”
秦攸宁吃不准大管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本就要去枫林,因而也就欣然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