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这是要……”二狗子才说了一半，就自觉地闭了嘴，他觉得自己真是说上瘾了，怎么就忘了这位六小姐最不喜欢别人多嘴了。
对着秦攸宁恭谨地一行礼后，二狗子倒退着走了几步，这才一转身钻进花丛中消失了。
直到二狗子的身影消失，秦攸宁才对着妙香微微点头，两个人便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秦攸宁一边回忆着二狗子说的话，一边顺着院墙慢慢地往北边走去，手掌在院墙上不轻不重地敲打着。她对二狗子的话还是抱有七分相信的，咬人、吃人、野兽的叫声、马匹的嘶鸣，这几点联系在一起，或许里头真的有野兽在也说不定。
又或者，那冯奶娘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嗷！呜！呜……”就在秦攸宁敲过了一半的院墙后，院子里头传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声，像是狼，又像是虎。
“回小姐，这是在正北方。”妙香一见到秦攸宁的眼神，就知道她想问些什么，没等秦攸宁发问，就回答道。在妙香心里，她这小姐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记不住方位。
“正北，刚刚二狗子说的也是北边吧！”秦攸宁自言自语着，手还搭在墙上，她轻轻地往后退了两步，可不管她怎么敲，里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当她往前走了两步，再次回到正北的位置时，只轻轻一敲，里头就又叫了起来。
秦攸宁不信邪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可这么一来，里头又没有声响了。
看来如果不是这墙的后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这个方位有问题。
“趁大长老还没有回来，妙香，你小心点上去看看！”秦攸宁抬起头望着那高高的院墙，对着妙香说道，因为昨晚的透支，她现在全然不能再动用精神力，只好对着妙香再嘱咐了一遍，“一定要当心。”
“是。”妙香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后退了两步，提气向着院墙急冲了过去。待靠近了院墙后，她立马一个旋身浮空而起，在院墙上蹬了两步，便轻松地踩在了院墙上头。
妙香选的并不是正北方的位置，而是稍稍地往西边偏了偏，这样的话，要是真有什么野兽跳起来，她也好尽快地避开。
不过出乎妙香意料的是，那靠墙蹲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猪。
小猪原本是懒洋洋地蹲在墙边的，当它听到墙头上有动静时，就很是兴奋地抬起了头。于是妙香就看到了小猪那一双奇异的眼睛，很少见的蓝白色，和它那沾满了污泥的脸一比，几乎纯净的能透出光来。
妙香见它注意到了自己，连忙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可小猪却出人意料地对着妙香很是欢快的叫了两声。
这突如其来的热络让妙香措手不及，也疑惑不已，她扭头无声地看向院墙外的秦攸宁，可秦攸宁也是一脸的茫然。
相较于妙香，秦攸宁连里头那只野兽的正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野兽的叫声在看见妙香后，突然就变柔了，可妙香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哼唧哼唧！”小猪又叫了两声，可依旧没等到任何回应，这样一来，小猪眼睛里头的光就飞快地黯了下去，而后就很是暴躁地叫唤了起来。一张嘴张的大大的，两只后蹄不停地向后扒拉着土，一副要冲上来咬人的样子。
“我当是谁来了，后头竟然还跟着那么多走狗，看来势头不小啊，怎么，难不成秦誉安那老不死的已经死了？”就在小猪快要动作的时候，一道年轻却满是沧桑的嗓音从不远处的一间破落小屋里传来出来，不仅让秦攸宁和妙香纷纷僵住，也让让龇牙咧嘴的小猪乖乖地蹲回了墙角。
这声音很平静，哪怕说的尽是讽刺的话，却也只像是一汪死水。
秦誉安，是大长老的名字。秦攸宁记得清楚，是因为她听说，她这一辈本是“玉”字辈的，就因为大长老的名字里带了个誉字，两字同音，所以她们这一辈就去掉了玉字，用单字为名。
而秦六小姐，因为是“野种”，又加上有她的授意，这才取了攸宁为名，成为这一辈里，唯一一个双字的人。
在秦家，会这么称呼大长老，而且又是被关在这院子里的人，除了冯奶娘，秦攸宁不做第二猜想。
“是晚辈无礼，打扰了前辈，妙香，还不快谢谢冯前辈的救命之恩！”秦攸宁回过神来，她的脑中几乎在一瞬间，就迸出了三四种猜想来。
冯奶娘，在她被关进这院子前，就已经是五六十的老妪了，如今又已经过了二十年，便是有那些个驻颜的丹药支撑，也不可能有这少女一般的嗓音。
除非，这冯奶娘真的是有什么通过吃人肉喝人血来回复青春的秘术，又或者是冯奶娘的手里有那种能够让人返老还童的丹药也说不定！
虽然秦攸宁从未在七殿的藏书中看到过有这样违背天道的丹药，但秦攸宁并不觉得，七殿就能够将天下的一切都搜罗详尽。
只是，冯奶娘的目的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被关在这种地方整整二十年，换做常人，恐怕早就觉得生不如死而一心求死了，可听冯奶娘的语气，她只是变得淡漠了，却并没有抛下活下去的希望。
在秦家发现这样一个浑身都充满了秘密的人，简直让秦攸宁心痒痒的很，就好比在你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你从未知晓的变数。
秦攸宁想要探索下去，但她也明白，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就如冯奶娘说的，在自己的后头，还跟来了很多走狗呢。
“奴婢谢冯前辈不杀之恩。”妙香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好不认真地道谢。
“阿泷，回来。”而回以秦攸宁和妙香的，是冯奶娘的无视。
不过秦攸宁和妙香都觉得，这无视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这就证明这个冯奶娘对她们并无敌意，也并没有完全阻断了她们再来探究的可能。
所以哪怕冯奶娘没有回应，但妙香还是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而后才一个旋身从院墙上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