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您觉得您现在就对得起她了吗？”沈清栀声音骤冷，那双明亮的眸子，照的周崇林心里的阴暗无处遁形，“您不还是在偏袒别的女人，继续在伤害她。”
周崇林浑身一僵。
他沉默的拧了拧眉，嗓音有些干涩：“我会弥补她的。”
“弥补？”沈清栀轻笑出声，眼神透着讽刺，“可是周先生，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弥补的了的。”
“你捅别人一刀，说句对不起，难道别人就能真心实意的原谅你吗？周先生，身体的伤有愈合的时候，可心上的呢？”
“这些年您的所作所为，小姨的那颗心早就被您伤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可不是您一句弥补，就能抵偿得了的。”
那些伤痕，只会在岁月里，愈发深刻沉痛。
回首一看，过往的恩爱，如今也只剩下面目全非，成了一场笑话。
沈清栀很不能理解，陈秋瑾为什么肯回头，这段婚姻， 难道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去留恋的吗？
周崇林沉默了下来，显然也记起过往这几年，他是怎么对待陈秋瑾的。
给她的那些忽视和难堪，都造就了今时今日的局面。
他不怪沈清栀现在指着他的鼻子来骂他，他只是在想，这些话来的太晚了些。
若是再早一些——
再早一些，他听见这些，难道就能听得进去？
周崇林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未必。
这些话若是早一些听见，他恐怕会生气，并不会往心里去。正如他从没想过，陈秋瑾竟然有胆子敢对他提出离婚，竟然想要从他身边离开。
他也正是在确认陈秋瑾真的要放弃他们的婚姻时，才幡然醒悟，开始追悔。
可不管沈清栀今天跟他说这些话， 究竟只是来为她小姨鸣一句不平，还是想劝自己放手，他都不会让陈秋瑾从他身边离开的。
他是个自私的人。
得到了，就算是毁掉，也不会再放手。
更何况，他是真心想跟陈秋瑾，好好过日子的。
沈清栀不知周崇林在想什么，见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
“小姨夫，有些失望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是您这些年对小姨的忽视和伤害，才让小姨的处境这么艰难，才让小姨对你失望。”
“我作为一个小辈，这些话或许我不该说。但是我真心觉得，您若真心还想守住跟小姨的这段婚姻，就不要再让她失望，不要再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让小姨难堪。”
“不然，我一定会竭力劝小姨同您离婚，离开您的。”
虽然沈清栀现在就很想劝陈秋瑾离婚，但陈秋瑾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再给周崇林一次机会。
这毕竟事关陈秋瑾的人生，沈清栀就算是她的外甥女，也不好掺和太过，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再走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陈秋瑾不方便说的话，摆到台面上来跟周崇林好好谈一谈。
算是一种警醒，也算是一次试探。
倘若周崇林不愿意，仍旧要与蒋淑芸牵扯不清，那不管怎样，她都一定会劝陈秋瑾离婚的。
听到这里，周崇林总算明白了沈清栀的目的。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沈清栀，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声：“总算是你小姨没有白疼你，今天我也可以明确的给你一句承诺，我不会再辜负你小姨，也不会再为了其他女人让她伤心。”
“之前我答应过你小姨，会让淑芸母女从周家搬出去。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等蒋淑芸出院，就是她们离开的那天。”
沈清栀脸上没有太多动容，没表现出自己的信不信，只是问：“那如果江月薇嫁给周妄呢？您还会让蒋淑芸再搬回来住吗？”
这话一出口，周崇林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下一秒，周崇林问了一个跟刚刚问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想嫁给周妄吗？”
沈清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我是在跟你说我小姨的事情，无关我自己，我也没有掺杂自己的私心。”
她跟周崇林探讨这些，不是因为她嫉妒江月薇，想将她从周家逐出去。
她只是不希望这对母女将来，还有机会再伤害到她小姨。
毕竟男人的真心，有时候是那么的不可靠。
现在为了挽留她小姨，能说得出忏悔的话，能发得出海誓山盟的誓言，可时间久了呢？难保他不会又变得像从前那样，再一次食言，再伤害她小姨一次。
对待男人就应该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可她劝不了陈秋瑾，她只能先防患于未然了。
周崇林审视地盯了她片刻，没从沈清栀脸上，看出半点私心的痕迹，总算相信了这话。
“月薇现在是小妄的未婚妻，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好取消这段婚约。何况这是小妄的未婚妻，我总不能越过他做决定。”
“但我能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淑芸搬回来住。若是将来小妄真的娶了月薇，我会让他们一起搬出去，单独过日子。这样，总不会对秋瑾造成影响了吧？你应该也能放心了。”
沈清栀摇摇头。
就算周崇林现在给她再多的承诺，说实话，她也不可能完全的放心。
毕竟周崇林是有前科在的。
这个男人，曾经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诓骗了她小姨的一颗真心。
后来又将其弃之敝屣。
如今这些誓言在她耳里，不过是一时的谎言罢了。
誓言和真心，只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才有效。
时间久了，还有没有用谁也不清楚。
但眼下沈清栀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得一句承诺，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至少，此刻周崇林看起来是认真的。
或许经历过这些事后，周崇林至少会善待她小姨呢？
沈清栀想着，又觉得她也该学着强大起来了，若是将来周崇林再次违背誓言，对不起她小姨，她也有足够的能耐，能做她小姨的依靠。
也许到了那时候，她小姨就不会再有许多顾虑，就能凭着本心做出选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