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飞檐走壁
离城未安2021-05-13 14:553,099

  城主府,小姐院中。

  章兰草正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描摹着一幅丹青水墨画。深秋的落叶稀稀疏疏从她身边落下来,喧嚣着微微的风。章兰草因为长年坐在轮椅上,没有丝毫的锻炼,身体要比常人弱很多,禁不住这凉意,好在披着一件狐裘,也没有感受到这秋意阴寒。

  她不喜欢吵闹,以前这院子中唯有欢喜和她两人。但自从欢喜走后,章兰草就是一个人了。她脾气古怪,不喜欢轻易搭理人,府中的人也自然不会招惹她。她身边没了下人,这府中竟然也没有给她重新配置一个。

  “欢喜,给我倒些日照青来。”

  章兰草画着画着,搓了搓双手,方才偶然刮了一阵冷风,她的手露在外面感到了些刺骨冰凉。日照青是章兰草最爱喝的茶叶,这种茶叶只生长在日照充足的地方,青翠欲滴,喝起来暖暖的,没有别的茶叶的苦意,倒是很适合她的。

  过了一会儿,章兰草发觉身后毫无动静,转头一看,石桌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一向精妙的眼神突然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欢喜早就不在这里了。

  树上又落下几片黄叶子,这里的秋天来的好快,不知不觉中,夏日里的一切痕迹都被消磨掉了。章兰草看着那颗扬扬洒洒的大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又露出了平日里一贯的带着嘲讽气的笑,转了头,趴在桌子上去画画去了。

  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影,在章兰草面前一晃而过。章兰草发现了这个人,却没有抬头,依旧垂眼描摹,话语像是没有温度一样:“师父,下次能不能从正门进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里养了个男人呢。”

  果然那黑影停了下来,最终落在了章兰草对面的石凳上,和她面对面坐着。

  “担心什么,你这院子里半个外人都不会进来,就你这那个小丫头吧,”说着,黑衣人往石桌上扫了一眼,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像是有些不痛快,皱了皱眉,继续道,“怎么一壶茶都没有?你那小丫鬟呢?不管事啦?”

  “要喝茶自己去屋子里拿,上好的日照青,你在别处可是品不到的。”章兰草避开了欢喜的话题,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可她的笔下——章兰草本是在画这院中的小景,秋风扫落叶,万花不得归,可这画面中却逐渐多出了一个本来不存在这院中的人影。那画中的小人盘着两支小小的羊角髻,穿着府中下人规定着的黄溢彩衫,蹲在一丛还未来得及凋谢的花儿旁边,笑的灿烂。

  “得了,我去屋子里看看,这外边太冷了,”黑衣人起身朝屋中走去,临走前看了章兰草一眼,加问了一句,“要不要我给你拿个小毯子出来盖盖腿?”

  “不要。”

  黑衣人耸了耸肩,走了。

  章兰草一张画差不多就要完工了,她在飞龙城中的绘画是出了名的快,当人也会有好坏优劣之分。这张画用笔精致,细枝末节处皆是用了一番心思的,构造大方,留白的地方很是洒脱。唯有那画上的那个小丫鬟,显得有些突兀。

  若是外人见了这幅画,决然是看不出章兰草是这样一个乖张桀骜的性格的。

  见师父左手提着水壶,右手拿着毛毯,慢悠悠的从屋子里出来,章兰草很明智的收起了手中的画,道:“不是说了不要吗?还拿出来做什么,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

  “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那人走过来,一言不发将毛毯盖在章兰草瘫软是双腿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最后保证她的腿不冷了,才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章兰草像是无视了这一切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半分。

  “徒儿方才在画些什么呢?让师父瞧瞧?”黑衣人一边给章兰草倒着热茶,一边打趣道。

  章兰草瘪了瘪嘴,干巴巴道:“师父不需要知道。你倒不如直接说说,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黑衣人自讨没趣,耸了耸肩,他脸上罩着黑布,着实是看不见表情,但章兰草觉得他一定是在苦笑。“为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玩嘛?”

  “师父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必然是有事的。”

  黑衣人眉眼弯了一下,是在笑。“看来你还真懂我。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些事要找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继续道:“那个真毒天人赖在城主府中不走,必然是要掺和到瘟疫中的事情来了,你把这封信交给她,看看她反应如何?”

  章兰草看着桌上那封信,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将这封信收了起来,抬眼瞟了一下黑衣人。

  黑衣人问:“你不想看看这信里写的什么吗?”

  “不必知道。你交给我的事,我办好便是,”章兰草拿过方才一直放在石桌上的茶,感受些其中已经不多的温热,“不过,师父,你答应我的事,也千万要兑现的。”

  “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的。”

  黑衣人交代完了这件事,漫不经心伸了个懒腰,低眼看章兰草放下的杯子里的水已经差不多空了,起身又给她加满。过了一会儿,怕是觉得无聊,章兰草也不搭理他,便一个人兴致不高地轻功飞走了。

  黑衣人一路飞檐走壁,速度极快。可他心中却突然升起了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有人跟踪着他,可是每每回头观望时,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尽是俨然的屋顶瓦片。

  唐栖梧静悄悄地攀在两个挨着的屋子的缝隙间,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这个交接之处极其狭窄,唐栖梧肩宽腰窄,人长的精瘦,勉强刚好躲在其中。他此刻的姿势可谓是十分不堪入目,但是唐栖梧没有办法,他感觉那屋顶上的人还没有离去,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说来也巧。

  韩流双和清芙、韩巧儿三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每每遇上瘟疫的讨论时,都能说上几句,唯有唐栖梧,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韩流双和他说这个时,总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至少,唐栖梧是这么认为的。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甘愿默认自己才气不足,输给这三个“小女子”?

  于是,他便想着,她们三个既然去解决瘟疫一事了,他倒不如暗地里探探那释放瘟疫的人到底是谁。要知道这个人是谁,自然是从章兰草、高洁两人下手了,毕竟在这两人身上确实有着道不完的疑点。

  唐栖梧前几日去仁者堂中逛了几圈。仁者堂中仿佛无时不刻都在有新的人死去,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一向很多,唐栖梧长的俊美,每每前往,总是一个被围观的人。这完全不给他前去仁者堂偷偷调查的机会,唐栖梧很无奈,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既然仁者堂中不能去,自然是再去章兰草居住的宅子里探探口风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日被他们带回去的丫鬟欢喜突然之间不见了,唐栖梧还以为她回了章兰草的身边,结果在围墙上蹲了两三天,全然没有瞧见这个人的人影。

  而且,不仅是瞧不见这个人的人影,唐栖梧在院子的墙上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的,章兰草居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清理的很干净的无人居所。唐栖梧心道,还真是喜欢安静,都是残废了,也不给自己多安排几个下人。

  结果就在今天,唐栖梧又如往常一样偷偷摸摸飞到围墙上时,却突然发现空荡荡的院子里多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便是章兰草,而另外一个居然不是欢喜,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那男人蒙着脸,看不清面容,唐栖梧也不能看出这人是谁。不过,他总觉得有种眼熟的感觉,仿佛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唐栖梧怕被底下的人发现,于是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墙上,好在这个墙够厚,他趴着也不觉得疼。那院子中的黑衣人,看上去是会些武功的,唐栖梧眼神不错,仔仔细细将这个人打量了一番,见那黑衣人腿上的肌肉尤其突出,纵是被黑裤包裹着,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那腿十分有力。心中琢磨着,这人的轻功想必是非常好的。

  他趴在墙上一直听着底下的两个人说话,言语之中,他已经能判断这个黑衣人就是章兰草口中的那个师父了。说实话,若不是他们二人的对话中出现了“师父”、“徒儿”这样的词汇,唐栖梧还真有点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师徒关系。反倒是觉得这两人就是很普通的朋友,不太亲近,而且听着最后两人说着什么兑现承若,更觉得这两人之间只是有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而已。

  无伦从哪一点,都不敢相信这两人会是师徒。

  见那男子一下飞跃起来,唐栖梧忙翻了个身,灵巧地从墙上滑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这样的身手,不去做小偷真是可惜了。唐栖梧灵机一动,想跟着这黑衣人去看看,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消息。

  于是他又飞上了墙,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黑衣人离去的那个方向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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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女不图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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