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着红娘那复杂闪烁的眸子,黎箬勾唇一笑。
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勾唇动作,却是让红娘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也越发的慌乱。
“红娘,你身上可痒?”
所有人都不清楚黎箬为何会这么问,不过,楚怀夜知道黎箬古灵精怪,所以,此刻,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许兴味。
京兆尹依稀觉得黎箬这是在为自己洗清嫌疑,他虽然不好得罪太子,不过,如果是黎箬自己为自己洗脱嫌疑,想来太子那儿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惊堂木重重落在案上,“红娘,你还不回答?”
红娘倏然一惊,赶忙道:“不、不痒!”
黎箬嘴角的笑意愈浓,“馨儿姑娘得了什么病,红娘最清楚,既然是你厚葬了馨儿的,那么,你是不是也传染上了这种病?”
在座的也都清楚青楼女子能得的病也就那几种,传染性极强,既然是红娘厚葬,那么,红娘肯定也传染上了这种病。
红娘一直将怡红楼当成自己的心血,肯定不会让这种言论传扬出去。
她忙道:“馨儿可没有得什么病!”
“那么,既然馨儿姑娘没有得什么病,我又为何要去给她诊治呢?”黎箬敛去了几分笑容,凝着红娘的眸光冷沉无比。
红娘因为慌乱,不停的眨着眼睛。
“红娘,你怎么不说话?”黎箬逼视着她,语气冷厉。
红娘混迹风月场几十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可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精明无比,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逼的不知该怎么接话茬。
黎箬笑眯眯的看着她,可偏生就是这样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让老江湖红娘彻底的慌了神色。
京兆尹也恍然看出了黎箬想要做什么,让红娘因为慌乱而露出马脚,这黎大小姐的心思还真的是细腻,大胆。
红娘现在是说多错多,完全的前言不搭后语。
她也是急的不清,额头上恨快便沁出了汗水,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处,再滴落在地上。
黎箬坦然的看向京兆尹,“京兆尹,您刚刚应该也听到了,红娘一会儿一个样,如果真的想要弄明白事情原委,我觉得应该开棺验尸!”
之前她已经暗示了众人馨儿是得了那种病才死的,所以在她提出要开棺验尸的时候,众人都变了脸色。
“黎大小姐,这死者为大,不管之前身份地位如何,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去打搅她的安宁了吧?”京兆尹道。
黎箬扬眉,“京兆尹可是觉得馨儿得了那种病,如果开棺的话,会传染给别人?”
京兆尹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黎大小姐,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现下看来,应该并不是黎大小姐杀了馨儿姑娘的!”
黎箬摇头,“京兆尹如果就这样草草结案,放我离开,一定会落人话柄!分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清者自清,但,如果就这样离开,定然会被流言蜚语给淹死!”
“黎大小姐,已经查明跟你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你为何非要坚持?”
这件事如果继续深究下去,必然会牵扯出太子来。太子怎么说也是皇子,那到头来吃苦受罪的也只能是他!
一直沉默无声的楚怀夜身子微微坐直,淡声道:“就按着箬儿的意思去办好了!”
开棺之后,馨儿的样子足可以说明一切。
不及京兆尹反对,楚怀夜已经吩咐暗七去将馨儿的棺材抬到京兆府。
等待向来是世界上最熬人的事情,不过,暗七办事的效率倒也让人惊叹咂舌。
很快,四五个人便抬着染上了新鲜泥土的棺材进了京兆府。
之前,楚怀玉笃定黎箬百口莫辩,已经让自己的人去传播流言,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民愤甚重。今日,只要黎箬被放出了京兆府,就说是楚怀夜用身份权势压制京兆尹,想来,连楚怀夜都会折进去。
但迟迟没有听说黎箬离开京兆府,他也有些不解,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听闻已经抬了馨儿的棺材去了京兆府时,他眉头一拢。
黎箬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凝眉沉吟了片刻,他沉声道:“继续去打探。”
京兆府。
黎箬看了眼棺材,目光移到红娘身上:“红娘,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还坚持是你厚葬了馨儿的?”
红娘刚刚已经被黎箬搅乱了心神,此时听着黎箬这样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硬着头皮,“自然是我厚葬的!”
黎箬不掩讥嘲的笑笑,既然红娘死鸭子嘴硬,她也就没有必要再顾忌什么了。
“京兆尹,麻烦仵作前来验尸!”黎箬沉声道。
现在京兆尹也是赶鸭子上架,不管是否开棺验尸,都会得罪人,擦了一下额上的细汗,让师爷去请仵作。
开棺之前,黎箬让众人掩住口鼻。
虽然馨儿才死了一天,尸体不会腐烂的很快,但因为馨儿是得了花柳病,身上的细菌很多,且又在太阳下曝晒了很久,尸体腐烂的速度自然比一般人要快。
棺材盖被揭开的刹那,腐臭的味道快速溢出,众人虽然已经提前掩住了口鼻,可还是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仵作上前去,很认真的检查了一下,“回京兆尹,死者是自杀。”
京兆尹想,死的不过是个卑贱的青楼女子,若是红娘现在也肯改了证词,那这件事也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怎料,红娘倒是没有说什么,黎箬却不答应了。
“京兆尹,我想你也看到了,馨儿得了怎样的病!”
京兆尹颔首,“黎大小姐究竟想要说什么?”
“馨儿病的这么重,自然不可能爬起来上吊自杀!而如果她要自杀的话,用碎瓷片岂不是来的更加省事儿?”
“所以,黎大小姐认为这是他杀?”京兆尹眸光倏然沉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越来越扑朔迷离!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
“京兆尹,应该没有什么人肯对一个生了重病的青楼女子下杀手!”
京兆尹颔首,虽然审讯之时,不可喧哗,但大堂之上,还是响起了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