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言这人爱憎分明，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神色不由的松了松。
“这件事情就好说了，我们最近推进的项目正在找合作的规划公司，我记得你们有做这个的吧。”
闻言，尹千羽这才点了点，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色。
几人在学校里面逛了段时间，说说笑笑的心情倒是很不错的样子。
他们驱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回程的车上，关圆圆坐在副驾驶上，想到了之前在饭桌上慕朝言故弄玄虚的那句话。
她始终觉得慕朝言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说，只是好像却是在等这某种时机。
既然如此，她好像有了某预感，看着车外的景致，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见她主动提及，慕朝言想了想，在路边找了个可以停车的位置，将车停了下来。
他想了想，神色微沉，“你想要见秦磊吗。”
闻言，关圆圆的身形愣了愣，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看他。
见他脸上认真的神色，并不像是开玩笑或是试探的意思，关圆圆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是一种不受她控制的战栗，她为了这个名字，耽误了大半的青春时光，在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她却只觉得心中复杂难辨。
看着关圆圆脸上不受控制的神色，那样子让慕朝言想到了那个雨夜，关圆圆突然疯了一样的跑出去后，自己找到她时的样子。
但是这一次，关圆圆好像并没有像上次那边的失态，只是静默了很久。
神色空空的，让慕朝言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最后关圆圆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是坚定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事情，她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我想见他。”
她找了那么久的人，她没有理由不去见见。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必须去见见，也算是为母亲和自己一个交代。
慕朝言看着她嘴角复杂的笑意，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见。”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关圆圆意味不明的道：“现在去，可以吗。”
她觉得很多事情，当断不断，与其她一直记挂，不如趁着自己还有勇气去看看吧。
“行。”慕朝言发动了车子，然后调头，驶上了另一条大道。
为了让她又一定的心理准备，慕朝言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跟你说说他的情况吧。”
关圆圆依旧直直的看着车外的景致，淡淡的嗯了一声。
“秦磊现在已经没有在之前的工厂工作了，你妈妈出事了之后，他也下岗了。”
确定她在听着，慕朝言想着报告上写的消息，捡最主要的继续说着。
“后来他在他们社区的门口，开了一家小超市，勉强维系一家人的生计，只是后来，她儿子得了病，一家人现在的生活过的也不是很好。”
听到这里，关圆圆讷讷的转过头来看他。
在她的印象中，她还记得那个小男孩，是一个长的特别可爱的男孩子，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深深的的梨涡，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只有三岁的样子。
那时候秦磊的老婆牵着他来厂里闹事，她被挤在人群中，远远的只是一眼，便注意到了手里还拿着棒棒糖的小男孩。
他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只手被他的母亲牵着，然后开心的吃着手中的棒棒糖。
那个时候的关圆圆就在想，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母亲却是那么骇人的模样。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再听到的会是这样一个消息。
慕朝言看着她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圆子，你记得你是怎么劝我和慕曦的事情的吗。”
爱总比恨要好，放下总比执着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想到这里，关圆圆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原来，这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而她好像一直都没能做到。
车子在城西的一个的街道上开着。
这一片多是那种老式的居民区，市井之气扑面而来，而更多的是杂乱的街道，和那些灰败的有些破旧的楼房。
由于街道上多是来来往往的老人，和摆摊的小贩，慕朝言的车子不好继续往里面开了，便将车子停在了小巷的外面。
关圆圆的腿脚不便，依旧只能靠慕朝言抱到了轮椅上。
慕朝言推着她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门口，慕朝言指了指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面道：“那个就是了。”
顺着他手指，关圆圆看到了小小的门店，上面用红底白字写着“爱家超市”。
莫名的，关圆圆就觉得这个名字用在这里就挺讽刺的。
她回头看了眼慕朝言，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人站在小店门口的时候，瞬间吸引了坐在柜台后面女子的注意力，她下意识的开口招呼道：“要点什么，里面看看。”
等她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关圆圆和她身后的慕朝言。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圆圆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个脸色有些蜡黄，高高瘦瘦的女子，她就是秦磊的老婆薛芯。
关圆圆好像看到了当初她刻薄的嘴脸，已经嘴中说着不近人情的话，如一把无声的刀锋，一下一下的剜着人心，淬炼成毒。
思绪和回忆开始倒灌，她恍惚的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心绪开始破土而出，以她不能控制的速度，开始盘踞着她的心。
不自觉的一个残忍的笑意爬上了关圆圆的脸。
而一直注视着关圆圆情况的慕朝言，见状不由的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关圆圆这样的神色，如暗夜中的修罗，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而她成了最为冷眼的旁观者，嘴角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寒意。
薛芯看着与她的小店格格不入的两人，再看到关圆圆的笑意的时候不由的皱了皱眉，“你们是？”
见两人没有说话，而薛芯看着轮椅上的关圆圆，突然睁大了眼睛，“是你。”
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形。
关圆圆嘴角的笑意敛了敛，神色微微清明了一些，“我不找你，我找秦磊。”
“你想要干什么？”薛芯看了眼关圆圆身后的慕朝言。
这人一看便是他们惹不起的主。
感觉到她的视线，慕朝言在小店内看了一圈，“我们找他有事，若是不想惹出什么多的事情来，你最好让他们跟我谈谈。”
“他不在，我们离婚了，他早就不在我这了。”薛芯见情况不对，一副有嘴硬的样子，觉得只要自己不说出来，他们就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闻言，关圆圆不解的看向了后面的慕朝言。
慕朝言轻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以做安抚，然后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我记得给你儿子看病的应该是第一人民医院的王大夫吧。”
慕朝言并没有多说，但是意味很明显，他们是有备而来。
“当年的事情，你们不能来找我们，毕竟当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们要是敢报复，我可要报警了。”
“让他出来。”关圆圆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寒意，并没有跟她多费口舌的意思，“我跟你说最后一遍，让他出来。”
感觉到她的情绪开始变的激动，慕朝言蹲在了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脑袋，让她看向了自己。
“圆子，看着我，你先不要着急，一会该头疼了，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
看着面前的慕朝言，关圆圆逐渐失焦的瞳孔，开始有了亮光，她讷讷的看向了他，随即身形微微的松了松，随即点了点头。
薛芯看出了她的异样，嘴角扬起了一个邪恶的笑意，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神色。
她对关圆圆母子始终有恨，而这么多年，好像从未变过。
“我看她身体也不好，你们还是回去吧，万一她发病了，那就更说不清了。”
“闭嘴。”慕朝言一声暴呵，成功的堵住了薛芯的话。
慕朝言站起了身来，然后站在了两人的中间，挡住了关圆圆的视线。
“在我好好说话之前，你让秦磊出来，我们只是找他谈谈并不想为难他，若是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你信不信我让医院给你儿子停药。”
“你敢，你是谁啊你。”薛芯一副泼妇模样。
慕朝言手插在兜里，闲散而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是慕朝言。”
“慕朝言！？”薛芯的表情愣了愣，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立马变了。
她记得前段时间电视上关于永成集团千亿项目的各种报道，连续一周就没有停下过。
而就连社区的一些妇人们聊闲话的时候，也会提到永成集团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总裁。
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就叫慕朝言。
看出了她的表情变化，慕朝言邪佞的勾了勾嘴角，“看来知道我是谁了，那你能叫秦磊出来了吗。”
他的耐心有限，特别是发现关圆圆的情绪开始不对的时候，他已然是压着脾气跟他说话了。
闻言，薛芯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这一次，看来讨债的人，终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