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冠将那把剑递给了胡黛珏。
胡黛珏差点没拿稳,看着挺轻的,居然和刀一样重。
剑鞘通身都是黑的,没有什么花纹,剑柄上有一个孔,原先应该是系着剑穗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胡黛珏指了指那个小孔问道,“这里本来挂着的是剑穗吗?”
沈冠点了点头,说道,“爷爷给我时,剑穗取下来了,说那剑穗是奶奶亲手做给他的。”
沈老将军自从得了那剑穗,就没让它离过身。
沈老将军和老夫人是青梅竹马,老夫人为人善良,将军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尊敬,很喜欢她。
哪家夫人开茶话会什么的都会邀请她去,京城的夫人们都喜欢和她谈心,连小姐们都极爱听她讲话。
沈老将军就是个大老粗,年轻时除了练武就是读书,读书没有学到什么之乎者也,反倒是学了些三十六计。
最开始沈老将军以为自己和老夫人都是走得比较近,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他有兵书、长枪、战场,根本没有意识到还有结婚生子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收到京城的一封信,说是当时仍在闺阁中的老夫人,要嫁人了。
老将军觉得好像要失去什么了,旁边送信的小兵,是京城的来的,将听到的事都和老将军说了一番。
那小兵娓娓道来,说得是津津有味。
男方是新状元,学识渊博,出口成章,写得一手好字,也做得一手好画。
求亲彩礼更是惊动了整个京城东西两街。
彩礼并不是铺了十里,而是那一副百貌图。
新状元郎将老夫人百种神情画在一副画上,那副画近三百尺。真的是轰动了全城。
只是当时有幸看到的人不多,除了刚好在老夫人娘家温府作客的人,和府里的下人,其余都没有眼缘了。
老夫人的父亲当时就一口答应,虽然彩礼不多,但是这百貌图足以说明求娶的诚意。
那小兵说到最后,还特意说了句,小的运气好,有幸看了这百貌图一眼,真是天上绝品。
还竖起大拇指称赞那新状元郎,仪表堂堂,有惊鸿之才,新状元郎和温府小姐两人是绝配。
沈老将军当时听了就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冰冷地问道,“那阿青怎么说?”
阿青是老夫人的闺名,沈老将军一直这么都叫习惯了,大了也没改口。
那小兵回答,“听温府的人说,已经在准备出嫁的事宜了。”
送信的小兵退下后,沈老将军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坐了很久。
许久后,他召集了所有将领到主帐来,严肃地分析了战况,交代了各自的任务。
沈老将军是一如既往的果断,众人都没察觉什么异样。
那场战役,三天不到,就速战速决,留下了部分人,沈老将军就班师回朝了。
回京的路上,将士们都察觉到了他的归心之切。
亲近的人问他,是不是有事?
他回答,将士们打了这么久的仗了,应该早点回去看看家人。
回答里没有丝毫有他自己的想法,全是为了将士们着想的。
回了京,面见了当时的圣上,一出宫就立即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到了温府。
得知他们小姐和新状元郎去了醉星楼,他又骑马到了醉星楼。
一路上还差点撞了路人。
他抓着小二的衣服问他温家小姐在哪儿,吓得小二颤颤抖抖地指了指二楼。
丢下小二,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人说了句,“真想亲眼看看那副百貌图。”
说得惋惜,又向往。
沈利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快步向二楼跑去。
那人犯嘀咕,问旁边同桌的人,“你认识那人吗?是不是得罪了他?”
同桌的人认出了沈利,想着温家小姐和新状元郎正在楼上,于是对那人说,“是你刚刚的话得罪了他。”
沈利刚找到温家小姐,他就觉得自己要暴走了。
温家小姐正将手伸向新状元郎,而那新状元郎也伸出了手。
眼瞅着两个人的手就要握在一起了,他赶紧快步上前,抓着温家小姐的手腕,躲开了状元郎的手。
他恶狠狠地看向状元郎,说道,“不是说是状元吗?怎么这般不知礼节,就算有婚约,现在阿青还未嫁与你,你就不得作出轻浮之举。”
状元郎看着这个说他不知礼节的人,正抓着温家小姐的手腕,握得紧紧的,还没放呢。
而那温家小姐欣喜地看着抓着她手腕的人,惊喜地说着,“你回来了。”
状元郎笑得如沐春风,起身双手抱拳,说道,“想必阁下就是沈将军了,久仰大名。”
沈利却没有丝毫客套的意思,说道,“在下也是久闻状元郎的大名了,尤其是那副百貌图。”
说是久闻,他是连状元郎的名字都是说不出的。
他一边说,一边坐到温家小姐身边,手还是没有放开。
那温家小姐却从这话里听出了醋意,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状元郎故作没有听出沈利的讽刺,慢慢坐下,谦虚地说,“不过是一时兴起,画的草稿,竟然传了这么远,还传到将军耳中了。”
沈利听着这话不高兴了,“竟然是草稿,那状元郎何必作为彩礼送去温府。”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战斗了一会儿。
温家小姐丝毫没有在意,还傻呵呵地看着那抓着她手腕的大手。
状元郎实在看不下去去了,对着温家小姐说道,“温小姐,你和将军说实话吧,不然在下今夜可能不容易入眠哦。”
他真觉得面前这壮士真可能揍他一拳,严重点,好点的情况是他这几天难眠,严重的话,他可能一世长眠了。
温家小姐这时才从自己的喜悦中出来,对沈利说道,“薛公子并未向温府提亲。”
薛状元在一旁松了口气,终于解释了。
沈利表示疑惑,信里明明写的是薛家小儿成了新状元,向温府嫡女以百貌图提亲。
而且在路上,他也听到了街上人讨论薛家和温家即日就要成为亲家的事情。
温家小姐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于是说道,“那信是我仿着姨母的笔迹写的,”
她自幼认识沈利的母亲,因着两家的关系,就喊他母亲姨母,实际上是没有亲缘关系的。
她能模仿沈利母亲的字,是因为她的字就是他母亲教的。
沈利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是否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