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胡黛珏搬去仪园的日子了,那日,胡墨风也刚好从祠堂反思出来了。
宫里还派了人来接她,送她去仪园。
“爹,娘,女儿走了。”胡黛珏刚说完,胡夫人的眼泪就直往外涌。
胡黛珏抱了一下胡夫人,拿了张手帕替胡夫人擦掉眼泪。
胡黛珏说道,“娘,我又不是出嫁,就是去仪园住两天,然后就回来。圣上不是说了嘛,我可以回来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又接着说道,“再说了,娘,你也可以跟着我去仪园住啊。”
要是可以的话,胡夫人还真想自己也过去,方便照顾胡黛珏,不然胡黛珏一个人,她还真不放心。
只是胡黛珏刚搬进公主府,亲娘就跟着住进去,别人会说闲话的。
毕竟这是圣上赏赐的,胡黛珏身为公主,也算半个圣上的女儿了。
“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常回来。”胡夫人抽泣着说道。
“放心吧,娘,有宋嬷嬷呢。”胡黛珏拍了拍胡夫人的背,说道,“倒是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母女二人还在依依不舍得相互叮嘱,胡老爷沉重地打断了,“好了,别误了吉时。”
圣上连搬进去的时辰都让人选好了的,胡黛珏着实有些惊讶。
胡黛珏又告别了胡老爷,在三个哥哥的陪同下,出了府。
胡夫人伤心得很,胡老爷和皇甫初雪就在屋里陪着胡夫人。
胡夫人眼泪直流,靠在胡老爷肩上,有些怨恨地说道,“老爷,为什么圣上要封珏儿为公主啊?”
闻言,胡老爷立马呵斥她,“夫人慎言,这是圣上的恩泽。”
随后胡老爷又对着皇甫初雪恭恭敬敬地说道,“长公主,夫人是一时情急,还望长公主海涵。”
皇甫初雪轻轻扶了一下胡老爷的手,说道,“父亲,我晓得。母亲这是舍不得珏儿。”
她安慰胡夫人,说道,“母亲,过几日,珏儿就回来住了。”
胡黛珏在拥簇下往大门走去,开玩笑说道,“哪个哥哥把我背出去,我再穿上一身红嫁衣,那就不是出嫁了嘛。”
胡墨晋则回笑,说道,“真到了小妹出嫁那日,小哥一定稳稳地把你背出门。”
这是胡墨风也跟着说道,“小妹,还是二哥背你吧,你小哥不着调。”
连向来严肃的胡墨言这次都说话了,“小妹,让大哥背吧,大哥的背宽大。”
听到自己三个哥哥抢着要背自己,胡黛珏乐得笑开了花。
她谁也不得罪,说道,“不然我出嫁那日,三个哥哥一人背一段吧。”
但是三人并没有妥协,还在争论,一直到了门口,也没有争出个高低来。
几人刚出迈出大门,就看见了站在一匹骏马旁的皇甫江。
四目相对,思念、无奈、挣扎的复杂情绪一涌而出。
胡黛珏觉着这画面就是她曾经心心恋恋的场景啊,自己爱的新郎官,笔直地站在大门前,等着姗姗而来的新娘子。
她自然地已过眼神,微笑着,不带一丝其他情绪,朝着皇甫江走去。
她行礼说道,“殿下万福。”
皇甫江轻轻扶起胡黛珏,说道,“如今你是成义公主,你我兄妹,不必这些虚礼了。”
胡黛珏回答,“多谢殿下。”
然后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阿锁、小橘还有宋嬷嬷三人分别站在马车的两侧跟着。
胡墨言对着皇甫江说道,“有劳殿下了。”
几人告辞后,皇甫江翻身上马,带着队伍朝着仪园走去。
胡墨言一行人站在门口注视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进去。
马车里的胡黛珏一直沉默不语,阿锁对她说,街道两边都站满了百姓,注视着这队伍。
她也听到了些百姓之间的对话。
说什么想见见她的容貌,说她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是第一美女。
还有人说,这情景很像一年前太子迎娶太子侧妃那次,就是没有了红妆,没有敲打喜乐。
胡黛珏透过马车的门帘,依稀能看见前面骑着马的那人的模糊的影子。
她在心里问道,像吗?
她今日丝毫没在皇甫江的脸上看到笑容,迎娶太子侧妃那次,他应该是笑着的吧。
她自己默认是笑着的了,这样心里的负担才会小很多。
一年不见,第一眼胡黛珏就瞧出来了,皇甫江真的如同皇甫初雪说的那样,憔悴了不少。
是为什么呢?是不是朝堂上遇到了什么难事?她可以帮他吗?能帮到他吗?
一年前的那次,皇甫江也是这样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穿着一身喜服,但是一次都没有笑过,连敬酒时,应付都不应付一下。
一天下来都是严肃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努力还像一个活人一样。
而这一次,皇甫江嘴角微微带笑,又不能笑得过于明显了。
仪园的所有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是求着圣上,让他来的。
今生,他都不能迎娶她了,这一次就当是补充一年前的那一次婚礼吧。
他就当自己是个新郎官,后面是自己八抬大轿要迎娶的新娘。
他想象着有万里红妆,街道两边站满了真心祝福他们的百姓。
队伍里有人吹奏着喜乐,还有人一路散发铜钱。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包括他和他的新娘。
他发誓,要一生一世与新娘子白首不相离。
他想要的新娘子就是此刻坐在后面马车里的人,胡家小女胡黛珏。
她是他唯一真心想娶的人,是他唯一的太子妃。
但如今的这般结局,只能让他通过这种方式来欺骗自己,让自己得到暂时的满足。
就让他这半个时辰里,由着自己假想吧,好想在走慢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行。
如此的话,胡黛珏就不会下马车,马车里还是他想要的新娘,他只是个普通的新郎官。
任由他走得再慢,队伍还是到了仪园,胡黛珏在阿锁的牵扶下,下了马车。
皇甫江比她先下了马,等在了一旁。
他想扶着马车里美娇娥的手,但是他不能,周围有很多看看着他们,还有些官员也来了。
胡黛珏走向他,说道,“今日有劳殿下了,不嫌弃的话,进去喝杯茶吧。”
又嘱咐了阿锁几句,便和皇甫江一同进了门。
阿锁站在门口,向来观望的百姓大声说道,“公主吩咐,今日戌时,仪园会备下酒席,不拘于贫贱尊卑,凡是想来的都可以来给仪园添添人气。”
阿锁话说完,人群中就闹翻了,还有人大声问道,“万一人太多了怎么办?”
阿锁一笑,说道,“公主说了,凡是来的人,都要让其吃饱了喝足了。”
外面的人都纷纷鼓掌,然后散去,相互转告。
这是胡黛珏第一次来仪园,一时不知道方向,还好有个引路的丫鬟。
寻了一处凉亭,胡黛珏和皇甫江坐下,丫鬟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胡黛珏开门见山地说道,“殿下,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