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黛珏和胡夫人向沈昌衡告了别,离开了将军府。
在马车里,胡夫人问胡黛珏,“你如何认识红衣先生的?”
胡夫人自己都只是听下人闲聊时,知道了这两年京城出现了一个商人,连开了好几家店铺。
世家公子哥们爱去一水阁买字画,小姐夫人们爱去一水坊买成衣,老爷们就爱去一水亭买茶具。整个京城的人还都喜欢去一水楼吃饭,听书听捧哏。
胡黛珏就是个闺阁小姐,顶多从下人口中知道这么一个人,怎么还认识了呢。
胡黛珏回答说,“之前和阿锁出府买首饰时遇见的,红衣先生替我摆脱了混混。得知我爱喝茶,两个人就坐下聊了一会儿。全程阿锁都跟着的。”
最后的这句话,完全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和外男独处。
胡黛珏又给自己的红衣先生多描绘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胡夫人又问道,“那红衣先生为何不直接派人将礼送到将军府,还让你转交?”
胡黛珏说道,“红衣先生知道沈老将军曾送了我五间铺子的地契,想着可能有人为难我,就让我替他转交,撑场子罢了。”
胡夫人感叹道,“红衣先生料事如神。”都预料到今日去将军府会被人为难。
从此红衣先生在胡夫人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马车里,胡黛珏依偎在胡夫人的身上,撒着娇。然后将军府就没有这么温馨了。
昨晚白叶就和众人说了沈老将军的遗产分配问题。除了将军府没有分,其他的都分了。
本来东西就不多,就是些字画书籍,几个不值什么钱的铺子,还有两个庄子。
有胡黛珏的暗中帮助,现在那两个庄子的收益不少,二房和三房都紧盯着那两个庄子的归属。
字画书籍还有铺子都留给长房,两个庄子二房和三房各一个。
这大概真的是最穷的将军府了。
得了富得流油的庄子的三房不满,质问白叶,说他偏心长房,凭什么字画一张都不分给二房三房,还有铺子,为什么不平分。
三房夫人的话,直接惹恼了白叶,他直接说道,“将军原话,二房和三房有个庄子过活就行了,那些字画他们也看不懂,铺子都不值什么钱,就全给长房。”
白叶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将军还说,如果二房和三房不同意,就所有东西平分,将两个庄子也分成三份。”
三房夫人舍不得分到手的庄子,就没说话了,确实庄子比那些没用的字画和铺子值钱多了。
二房夫人则看了三房夫人一眼,心里暗骂,真是小娘养的,眼见如此浅薄。
她对遗产分配完全没有意见,只要没有分家,将军府就还是她在打理,那些字画和铺子最后被谁用了还不清楚了。
长房的沈冠聪明,就在外打仗,连沈老将军的葬礼都回不来,有什么资格争遗产,至于沈昌衡也是个病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这些遗产她都不强求,她最想要的是世袭侯位,她要为自己的孩子博得个好前程。
厅堂里,沈昌衡坐在主位,沈昌崇和沈昌灼,还有他们的正室夫人分别坐在下面的左右两方。白叶也坐在下方。
沈昌灼已经迫不及待了,急切地说道,“大哥,据说红衣先生送来了一箱紫砂壶,父亲不再了,那理当就是我们兄弟三人平分。”
等他将分到的紫砂壶,转头卖了,可是个不菲的收入,他可以在外面再添一个院子,也还可以置办几个铺子。
说完,又对白叶说,“白叔,赶紧让人去将箱子抬上来。”
白叶没有理会他,看向沈昌衡,等着他的回答。
沈昌衡想了想,说道,“竟然是红衣先生赠给父亲的,就和棺木一起下葬吧。”
沈昌灼眼瞅着到嘴的鸭子要飞了,立马站起来,说道,“大哥,人死了要这也无用,还不如留给活着的人,还能过几天好日子。”
沈昌衡看着这个父亲刚死,就闹着分财产的人,总想着自己得多分些。
然后他就没看到沈昌灼在父亲灵前掉一滴眼泪,只听得打雷声,却不见下雨。
沈昌衡拍桌说道,“闭嘴。”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说话的威严还在。
沈昌灼也被沈昌衡的气势吓到了,乖乖闭了嘴,好汉不吃眼前亏。
沈昌衡最后说道,“白叔,让人看紧点,确保箱子入葬时没人动手脚。”
说完,还看了一眼沈昌灼,警告他别动歪脑筋。
白叶起身回答,“是,老爷。”
看着二房和三房,只有长房才像些老将军。尤其是三房,尽为些蝇头小利而闹得鸡飞狗跳的。
他又看了看二房,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兄弟二人没有误会,也不会如此。
关键是为何沈昌崇怨恨沈昌衡,他们不得知,想劝也劝不了啊。
白叶离开了厅堂,去看沈老将军出殡安排地怎样了。
沈昌崇开口,“大哥,长房有出息,沈冠自己博了个将军,而我们二房不一样了,宇儿还没有官爵加身,需要沈侯世子的身份。”
三房的夫人白了一眼二房的人,小声嘀咕,“还以为他们这一房多清高呢,原来是把主意搁在这儿了。”
沈昌灼凶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三房夫人赶紧闭了嘴,她还是挺怕沈昌灼的。
沈昌灼暗道,真是个愚蠢的妇人,别坏了他的好事。
沈昌衡犹豫了,圣旨是今早到的,他也没想到真的如同传言一样,圣上加封将军府为侯府。
若是以前,他会选择将这世袭之位让给二房,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沈冠,可以凭自己过得很好。
但是现在他犹豫了。沈老将军临走前和他说,要对沈冠好一点,这世子之位本就是给沈冠的,他有什么权利替他拱手让人。
直到外面的人说,吉时到了,沈昌衡都没有给沈昌崇答复。
厅堂的人都往外走,二房走在后面,二房夫人对沈昌崇小声说道,大哥还真是小气,这世袭之位就应该是二房的,长房也好意思接着。
沈昌崇看着沈昌衡的背影,眼里露出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