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盈静让心情得到平静,说道,“钰爷,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
胡黛珏看向钱梵英,见他点了点头,问道,“事情办完了?”
她知道他们是来京城查看铺子情况的,就同去年一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们时,是在普兴寺,当时还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傻,非要从山下爬到山上。
后来,她才知道,他真的是到寺庙求财去了。在路上能听到行人聊天,从她们的聊天对话中了解到人们最近所求的。
从需求源头处着手,对症下药。
她以钰爷的身份第一次见到钱梵英,是在怡顺楼。
胡黛珏和阿锁偷跑出来,其实她一般都是逛逛街,然后去西街看看。
那一次,她正好想听听曲儿,而怡顺楼有个叫青蓼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好不容易开始弹了,刚弹了一个音,一个酒鬼就冲了进来,拉着青蓼的手,就说“小美人儿,过来哥哥这儿。”
青蓼本就不大,卖艺不卖身,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礼的人,吓得尖叫。
阿锁跟着胡黛珏久了,在外面被惹着了,脾气也不好,大声喊,“哪儿来的酒鬼。”
这一声引起了那酒鬼的注意力,猥琐地吹一声口哨,“哟,小公子长得挺俊的啊,不然也陪哥哥一起喝几杯。”
说完就晃荡着朝阿锁走去。
阿锁气得牙咬咬,正想着硬碰硬地胜算有多大。
眼前闪过一个酒碗,敲在了酒鬼的脑门上。
她看向酒碗飞来的方向,胡黛珏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嘴里骂了一声,“去你天涯的,居然在爷跟儿前犯浑。”
胡黛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一个酒鬼,她还是能智取搞定的。而且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概是疼痛让那酒鬼清醒了些,他怒吼,恶狠狠地威胁道,“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胡黛珏扶额,怎么坏人还真的喜欢发怒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
那酒鬼见胡黛珏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震慑住了,于是骄傲地说,“我爹是御史中丞林赤。”
胡黛珏来了段时间了,知道了大概的一些官职大小,嗤之以鼻,御史中丞而已,区区四品官员,还比不得她佛性的老爹的官职。
正三品的吏部左侍郎。
她轻哼一声,不屑得很。
这一声被酒鬼听到了,他更加暴怒了,“我回去就让我爹到南平王吹吹风,我看你还怎么在京城混下去。”
他混迹于京城的烟花柳巷中,对纨绔子弟都眼熟得很,唯独面前这人眼生。他定要让这初来乍到的小子长长教训。
胡黛珏皱眉,难不成南平王是他爷爷?儿子向爹告状,爹又向爹的爹告状。
如此一来就说得过去了,不然南平王再怎么也是一个王吧,哪儿有时间管这么一件小事情。
阿锁就知道自家小姐不是害怕,而是根本不知道御史中丞和南平王的关系。
她俯下身,凑着胡黛珏耳朵,轻声说,“御史中丞林赤是南平王跟儿前的红人。”
胡黛珏这下清楚了,轻轻说了一声,“爷还以为他是南平王孙子呢。”
那酒鬼居然听清了,崇拜地说道,“能做南平王孙子是多大的福分,岂是普通人能肖想的。”
如同说着神圣不可侵犯的事情。
胡黛珏懒得和他争辩,就在她以为战况平静了,这酒鬼清醒了也该走了的时候,他又成功挑起了事端。
“本公子瞧你这模样还行,不如带着你的书童和青蓼一起去我府上玩玩,就玩蒙眼摸人如何。”
“用什么蒙眼睛呢?”
“不如用本公子爱妾的手帕吧。”
他自顾自地沉浸在幻想出来的一场闹剧中,还时不时地发出淫笑。
她忍无可忍,又是一个酒碗朝着他的脑门飞过去。
这一次,那酒鬼接住了,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随后又调戏胡黛珏,“脾气不好的小弟弟,哥哥可是会绑起来调教的哦。”
一旁的阿锁发怒了,一脚将旁边放着的花瓶踢过去,正中酒鬼脑门。
那酒鬼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给我等着。”
然而对面的两人根本没有理会他,聊着天。
胡黛珏太震惊了,她都没想到阿锁居然身手还可以。她自己仅限于能扔准个东西。
阿锁告诉她,是之前陪着她在棠园看张密他们练功夫,多看了几眼就学会了些。
胡黛珏问道,“那你是不是可以翻墙了?”
阿锁点了点头,胡黛珏心塞塞的,怎么就她是个白痴,学不会翻墙。
她学不会,只能每次出来钻狗洞,阿锁还不是得陪着她钻。这样想,她心里平衡了些。
酒鬼以为两人没有注意他,夺过青蓼手里的琵琶就朝着她们扔过去。
两人都做好了接的手势,却不想琵琶在源头上被拦住了。
“这位公子,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说话的人正是钱梵英。
他又说道,“万一没拿稳,琵琶滑了,不仅仅伤了琵琶主人的心,还让两位娇小的公子破了相,可得不偿失。”
他一手握住酒鬼的手,一手夺过琵琶,然后面带微笑地双手将琵琶递给青蓼。
青蓼接过琵琶,娇羞道,“奴家,谢谢钱公子。”
胡黛珏看向来人,原来就是那个逼着自己妹妹从愚山山脚爬到山顶的人。
心里暗骂,去他天涯的怜香惜玉。本以为他说的是青蓼,结果是说的她和阿锁。
那酒鬼准备破口大骂,看清了来人,生生咽进去了骂人的话。
“原来是少东家,幸会幸会。”酒鬼阿谀奉承道,“不如在下请少东家喝几杯。”
钱梵英冷笑一声,“酒今日就不和李公子喝了,到是想听听青蓼的琵琶。”
“我让青蓼过去陪你。”酒鬼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考虑,人岂是他说要就要得走的。
“就在这儿听吧,君子不夺人所好。不知这位小公子可否允在下一并欣赏一下青蓼姑娘的琵琶?”
钱梵英看向胡黛珏,笑得温柔极了,就好似自己是个翩翩公子一般,温文尔雅。
胡黛珏心里冷哼一声,虽然她和他不熟,但是也在酒楼茶肆听说过不少他的消息,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和京城纨绔子弟没啥两样。
非说有什么不一样,他小哥是不平白无故欺负人,而他是不平白无故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