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黛珏说道,“是臣女幼时认识的一位叔叔,对臣女很好很好。”
教会了她琴棋书画,和她讲过很多故事,会给她做好吃的,会在打雷的时候陪着她,永远鼓励她,支持她做一切事。
她想小老头了,小老头和圣上长得很像,但是她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小老头身上的温柔,在圣上身上永远看不到,因为人的处境不同,遭遇不同,性格也不同。
但是她不能说她的养父,因为都知道胡黛珏是胡老爷和胡夫人的亲生女儿,和胡墨晋是双生子,极其得胡府的宠爱。
她就只能说是她的叔叔了。
圣上接着说道,“那你这位叔叔现在在何处?朕倒是想见识见识。”
胡黛珏有些失落,强颜欢笑说道,“他走了,浪迹天涯去了。”
是呀,小老头离开的时候,还和她开玩笑笑着说,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闹闹,就当小老头是去旅游去了好不好,一个人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这时,圣上突然咳嗽了起来,胡黛珏感觉喊了一声娄公公,然后上前去看圣上的情况。
娄公公进来后,熟练地拍了拍圣上的背,然后取出一颗药丸,倒了一杯水,让圣上就着水喝下药丸。
胡黛珏紧张地看着这一切,也看到了一旁放着的白色手帕,有一点点红色的血迹露出来了。
等到圣上平静下来后,娄公公对着胡黛珏严肃地说道,“胡小姐,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胡黛珏心里明白娄公公的意思,圣上病重这件事,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
而她恰巧知道了,她能保守秘密则好,一旦说漏了嘴,就会让她永世闭嘴了。
圣上慢慢地说道,“带胡小姐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娄公公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消散了,恢复平静。
他准备去喊一个小宦官带胡黛珏去,结果圣上直接说,让他去。
这下轮到胡黛珏惊讶了,留下吃饭她还能说是客套了,但是现在让娄公公亲自带她去用午膳,那就是受宠若惊了。
娄公公喊了一个小宦官来伺候圣上,就自己带着胡黛珏去用膳了。
路上,胡黛珏向娄公公说道,“有劳娄公公了。”
娄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不清楚两人到底谈了什么话,但是也知道圣上这一举动是为何,眼前这个女子入了圣上的眼了。
娄公公说道,“胡小姐客气了。”
在等上菜的时候,胡黛珏还是问出了口,“娄公公,可否与我讲讲殿下和郦皇后的故事?”
态度非常恭敬,于是娄公公也回答了她。慢慢地给她讲了两人的故事。
在皇甫江很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跟在郦皇后身后。但是从三岁起,皇子就得开始跟着先生读书,而他呢,总是偷偷地跑掉,去找郦皇后。
那时的皇甫江就像一个尾巴一样,郦皇后去哪儿,他就要去哪儿。
不管是长公主殿下还是圣上,他都不粘,只粘皇后。
皇甫江刚出生时,圣上很高兴,和皇后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圣上每日下了朝,除了处理奏折,就是去皇后的宫殿里,陪母子三人吃饭。
那时宫里的人常常津津乐道。
圣上在书桌前练字,皇后在一旁研磨,而长公主就坐在一旁看着书,太子殿下坐在一边有模有样地画着画。
那段时间是皇后宫里最温馨的一段时光,宫人们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但是这样的时间没有维持多久,朝廷里自家有女儿在后宫的不情愿了,纷纷上谏,说圣上不能只顾着和皇后伉俪情深,得雨露均分。
最开始圣上是不理会的,但是那群大臣天天说天天说,搞得圣上每次去皇后哪里都带着郁气。
皇后心思很细,很快就发现了圣上的异样,打听到原因后,就开始拦着圣上去她那里了。
还想方设法的让圣上去其他妃子的宫殿里。
圣上顺了他们的意,雨露均分了,可是有的人得寸进尺,又要塞自家的女儿进宫。
圣上是当然不同意的,奈何那些大臣又有一大堆的老祖宗的规矩。
什么开枝散叶,现在后宫子嗣少,需要充后宫。
又闹了很久,皇后不得不同意了。她要是不同意,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妒妇了。
后来圣上来后宫的次数也少了,能去皇后宫里的次数更少了。
皇甫江大了些,开始记事起,仍然是这种情况。
他常常问父皇怎么不来呢,皇后就想了很多理由来回答他。
说得最多的就是,因为你父皇是个有责任的君王,要处理公务,所以没时间来。
还语重心长地对皇甫江说,以后,江儿也要成为想父皇那样,做个勤勤恳恳的好君王。
那时他还不知道好君王是那样的,只知道,要做个好君王就是特别特别忙,忙到都没有时间去看他母后了。
但是他也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君王,因为这是郦皇后期盼的。他也要做一个不像圣上那样不顾家的好君王。
问的次数多了,后来皇甫江也就懒得问了,因为问不问,圣上都很少去皇后那儿。
后来皇后病重了,刚好遇见战事吃紧,圣上依旧没有时间去看她。
而皇后向来体贴,让下面的人都嘴巴闭紧些,就是为了让圣上能心无旁骛地做事。
而皇甫江隔几天倒是可以见到圣上,因为要去向他汇报学业情况。
他问过圣上多久能去看看母后,但是圣上的回答几乎一致,都是在说,等忙完了就可以去了。
但是圣上的这个忙完一直没有结束。
直到皇后的最后一天,皇甫江和皇甫初雪就趴在床边哭的昏天黑地的,而圣上迟迟没去。
皇后除了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其余都是在看门口,等着那个人来。
最后一刻,他来了,抱着皇后,很心痛。
皇后最后对圣上说的是,愿来生只是对平凡的布衣夫妻。
皇甫江经常看到郦皇后坐在窗前看着殿门口的方向,期盼着一个人的出现。
所以,皇甫江后来就不似以前一样爱和圣上谈古论今了。
他觉得是圣上不关心不在意郦皇后,才导致皇后那么早就病逝了。
说了这么多,娄公公还补充了一句,“老奴跟着圣上几十年,心里清楚,圣上心里只真正装过郦皇后一人。”
胡黛珏心里想着,原来圣上其实也是个痴情种,她理解了为何当初让皇甫江同娶她和郡主。
也理解了为何圣上要让皇甫江在她和储位之间选择一个。
圣上这是不想让自己的老路,再让皇甫江走一遍了。
要么为了爱情远走高飞,要么就选择江山为它舍弃自己的幸福。
用过膳后,胡黛珏对娄公公说道,“娄公公帮我向圣上说一声,我一定说服太子殿下,做他该做的事。”
娄公公喊了个宦官,引着胡黛珏出宫去了,而他回去继续伺候圣上。
他将胡黛珏交给他的话,说给了圣上听,圣上不断地说,“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胡黛珏和皇甫江有缘无分,只能生生地分开了。
娄公公心里对胡黛珏的看法也大为改观,没想到胡黛珏是个如此放得下的人。
同时,他心里也祈祷胡黛珏真的能说通皇甫江,这样又能了却圣上的一件心事儿。
而另一边,胡黛珏回到了家中,所有人都已经坐在厅堂里等着她了,包括长公主皇甫初雪和胡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