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胡黛珏夸她,小橘有些小得意,笑着说道,“太子府当然是在准备下月初八的大婚之事了。”
说完,还笑着说,“小姐是不是迫不及待了?”
阿锁随时注意着胡黛珏的表情,可是她依旧和往常一样,就当作小橘是玩笑。
胡黛珏不经意地笑着说道,“嗯,你帮我去打听一下,那日殿下是先到胡府来,还是先去安平国公府迎娶芷若郡主呢?”
小橘很自然地说道,“当然是先到我们府来接小姐啦,小姐可是太子妃呢。”
胡黛珏的眼神闪了闪,果然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原来这一切只瞒了两个人。
瞒了当事人的她,还瞒了她的贴身婢女。
胡黛珏依旧笑着,还夸了一下小橘,“小橘嘴真甜,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小橘离开后,胡黛珏脸上挂着的笑容被卸下来了。
她这个人就像是离了魂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阿锁看着吓坏了,连着喊她,“小姐,小姐。”
就在阿锁准备喊人额时候,胡黛珏回过了神,眼睛转了,看向阿锁,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说道,“你怎么哭了?”
阿锁哭着嗓子说道,“我怕小姐又像上次那样病了。”
胡黛珏笑着安慰她,说道,“不会的,你小姐可是得菩萨庇佑的人,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阿锁抽泣了一下,说道,“小姐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别一个人忍着,你还有我们呢。”
太子殿下骗了自家小姐,阿锁讨厌他了。可是这是圣旨,小小的胡府根本就不敢与之抗衡,只有服从。
然而胡黛珏却看出来难过,反倒和阿锁开玩笑,“你以为我是你啊,哭得难看死了。”
阿锁娇嗔一声,“小姐。”
胡黛珏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阿锁不放心,胡黛珏又接着说,“放心吧,我没事。下去吧,记得把眼泪擦干,别让人看着了笑你。”
阿锁一步三回头,胡黛珏摆了摆手,一脸轻松地笑着说,“下去吧。”
阿锁擦干了泪痕,让自己像个无事人一样,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留胡黛珏一个人静静。
她除了能在心里暗暗骂皇甫江骗子,其余什么都做不了,真是有些憋屈。
阿锁离开后,胡黛珏起身,走向了那一个装满了皇甫江送给她的礼物的箱子。
打开箱子,坐在地上,将里面的玩偶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摆在地上。
兔子、小狗、小姑娘、小男孩儿、公鸡、小和尚……各种各样的玩偶,大的小的都有。
一共十六个,这一年来,他又送了她两个玩偶,捏的都是她。
她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她还在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喜欢皇甫江。
都说酒后吐真言,于是她一坛一坛地灌自己,可是她是千杯不倒啊,从来没有喝醉过。
一坛一坛的酒下肚,只是让她更加兴奋,更加精神了。
于是她将玩偶摆出来,一个一个的,告诉自己奇数个就是不喜欢,偶数个就是喜欢。
刚开始是十三个,她心里还有些失落,反问自己,真的是不喜欢吗?
皇甫江对她那么温柔,对她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吗?
后来,她看到了放在旁边的红木盒子,里面装着皇甫江刚刚送给她的玩偶,是她的人像玩偶。
她拿起那个玩偶,人偶手里一手拿着暖玉,身上披着白色的斗篷,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这是她和他一起游湖时的打扮。
这就是第十四只玩偶,偶数个,她是喜欢他的。
她当时还拿着这个人偶,傻傻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珏儿,我以太子妃之位迎娶你。”
当时的她可开心了,高兴地直接躺在地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阿锁来了,才把她唤醒,拖到了床上。人是高兴了,却也感冒了。
而现在呢,就像是一场梦,虚无缥缈,她何尝不是明知故犯?
但凡多听听多看看,就知道这个世界里是不可能一夫一妻的,有的话,也只是农民们,没有钱娶多的媳妇。
这些有钱的,有势的,一夫一妻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可是她做不到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做不到在家等着盼着,望眼欲穿,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发发善心,到她的院子里瞧一瞧她。
她极其讨厌这样的日子,不愿自己的余生要在深宫大院里一个人度过。
看着地上摆得随意的十六只玩偶,现在看来竟然有些好笑。
偶数个喜欢,是啊,她是真的喜欢了,皇甫江也是真的喜欢她,可是现在呢,现在还是相互喜欢着,可是以后呢?
以后,若是皇甫江厌了她,他还有郡主小姐们,而她呢,难道要苦苦等着他回心转意吗?
她做不到。竟然如此,她还不如趁现在就让一切结束吧。
她将那些玩偶一个一个地装回到箱子里,然后盖好。
起身走到软榻处,上面还摆着她下月初八就要穿的嫁衣。
胡黛珏将嫁衣轻轻拿起来,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云纹已经绣完了,牡丹也就差一点点轮廓勾边了。
她本来就打算今日就绣好,然后剩下的几天还能给皇甫江绣一条腰带和绣一个荷包。
这么久了,她除了字画,都没送皇甫江荷包。
以前是不会绣,现在会了些,就在大婚的时候,送给他,他一定会很欢喜的。
而现在呢,大婚之日还会来吗?
她拿起旁边篮子里的剪刀,将嫁衣的一处放进了锋利的两片刀锋之间。
颤抖着手,慢慢合上,在最后那一刻,她猛地移开了剪刀,将剪刀扔回了篮子。
她摊开自己的左手,指尖有好些个针眼,都是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绣嫁衣,扎到的。
左手抚摸着嫁衣,布料非常舒服,这是她花了十来天的心血啊。
剪掉真的可惜了,过几天才说吧。
但是她也不想继续绣了,时间突然空了下来,不想看书,也不想写字,什么都不想做,没有心情去做。
她又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走到书桌上,提笔,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
她想着给皇甫江写信,问他为什么要骗他,可是问了然后呢?能毁了婚约吗?
若是她孤身一人,到还可以不计后果地行事,但是她不是。她一旦一意孤行,整个胡府都会被她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