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皇帝皱着眉头说,“镇北王一直安分守己,未曾动过造反之心,朕要是贸然收回兵权,岂不叫人误会,更会寒了镇北王的心。”
言官有几十个,但战神只有一个。
皇帝无论如何权衡,都要保楼弃,但是要给言官一个交代,否则群臣若闹起来也是不好看的。
“棠儿不懂这些,棠儿只知道,皇伯伯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看着她,乐了,“哦?你这么说,那朕想抱镇北王也是可以的了。”
“当然啦。皇伯伯是天子,当然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那些言官一句话就想左右天子之念,这是不尊敬您!”叶依棠板起小脸,故意替皇帝伸张正义似的。
皇帝乐得直拍她的手背,“好好好,好孩子,皇伯伯没白疼你。真会为朕着想。”
“哎,不过说起来,镇北王还真有点可怜呢。什么都没做就被人盯上了,是不是有人想除掉镇北王啊?”叶依棠问。
“这……”皇帝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不过楼弃为人冷淡,与朝中官员走得不近,自然有人不喜欢他。
叶依棠连忙说,“皇伯伯,棠儿只是随口一说,您别放在心上。棠儿陪您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咱们走。”
叶依棠不想直接跟皇帝说有人陷害楼弃,这样目的太直接也太刻意,所以她只需要轻点一句,皇伯伯心里自有考量。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来做了。
镇北王府。
楼弃正在后院练剑,一番比划之后,李朔鼓掌,“王爷,您的身手还是这么好!我佩服!”
“有日子没练了。”楼弃啧一声,觉得刚才的剑舞得慢了点,速度还可以再快些。
“王爷有日子没练,功力仍在我等之上。”
楼弃看李朔一眼,“何时学得这般油嘴。你也快跟公主成婚了,准备好了么。”
“我孑然一身,唯有一老母亲,除此之外没什么可准备的。”李朔坦然地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也做好了为国牺牲一切的准备,只要能继续跟着楼弃,他不在乎娶苏意宁,也不在乎要远赴南祝。
“嗯。到了南祝一切小心。”
李朔却担忧地看着他:“王爷,我不担心我去南祝,我担心您在东庆孤立无援怎么办?听说今日上谏弹劾您的折子又多了两倍不止,到底是谁这么跟你过不去,难道是镇远大将军?”
“不会。镇远将军是习武之人,心胸没那么狭窄。”楼弃擦拭着剑,漫不经心地说:“谁最想要我的兵权,就是谁干的。”
“可朝中对您手里兵权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要一个个猜过去么。除了武将还有文官,王爷,您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李朔说完才觉得失言,连忙跪下请罪。
楼弃却不在乎,“他们看不惯我,不外乎是因为我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就好比肃王,之前送来的拜帖都被他回绝了。
肃王表面上是恭顺温和,什么都不说,但楼弃总觉得肃王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这次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肃王弄出来的。
“王爷,肃王又送拜帖来了,这回还不见吗?”小厮送上肃王府的帖子,上面放着一块翠玉。
“肃王府的人说,这是肃王送您的见面礼,这翠玉雕成玉坠挂在剑上很好看。请您笑纳。”
楼弃把翠玉丢给李朔,自己拿着拜帖摩挲片刻,小厮又问了遍:“王爷,还是回绝吗?”
“你现在告诉肃王府的人,请肃王今晚过来。”
“是。”
小厮一走,李朔纳闷:“王爷,您真要见肃王啊?他是不是有事求您,还没见面先送一块上好的翠玉来,这不是摆明了收买么。”
“先见见再说。”
楼弃擦好剑,直指远处的箭靶,“他是什么心思,总要见了才知道。”
天黑后,镇北王府反而热闹起来。
肃王府的马车停在镇北王府前,肃王的车夫左右看了看,都没人来迎接,不由得拿起款来。
“肃王驾到,怎么没人出来迎接?!”
李朔从镇北王府里走出来,“怎么没人?我不是人么。”
“你是谁?镇北王呢?他也不出来迎接肃王吗?”
李朔正要开口,却听马车里传来一句,“这是新晋南祝驸马。镇北王一向桀骜,不出来迎接也在本王意料之中,无妨。”
肃王从马车里下来,李朔行礼,“王爷已经在府里等您。请进。”
“呵呵,你如今真是飞黄腾达了,这些礼数做得很周全。”
“面对王爷,不敢不周全。”
叶溯没再说什么,径自往府里走,李朔抬头时看见他紧咬牙关。
李朔忽然想到,王爷猜的真准,肃王果真不如外人说的那样大度。
叶溯进府后,一个婢女迎上来,带他去见楼弃。
楼弃坐在一桌好菜前,见他来了,也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肃王。”
站都没站起来。
叶溯双手背在身后握紧拳头,面上还是笑着,“镇北王真是贵人事忙,见你一面不容易。”
“肃王说笑了,本王最近只忙着被人弹劾,哪有其他事情要忙。”
叶溯坐下,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不会吧?镇北王军功赫赫,还有人敢弹劾你?”
楼弃懒得陪他演,根本没接话。
“王爷,你找我找得这么急,是为了什么事。”
“哦。说起来也没什么事。我——”
楼弃立刻说,“既然没事,那就请回吧。”
“……”
叶溯隐隐有些怒意,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这不过是句客气话,他不信镇北王听不出来。
“王爷,什么事情都摆在台面上说就不好了吧。”
楼弃喝一口酒,“我懒得虚与委蛇,尤其是对小人。”
“镇北王,是不是本王何时得罪了你?为何你对本王敌意这么大。”
楼弃懒懒道,“没有。”
叶溯正要再问,楼弃又说,“我就是不想跟你来往。如何。”
“……”
叶溯深呼吸好几口气,“那你要和利益过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