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这桩差事交给苏宴,可算难住了他,一方面,他算是苏意宁的娘家人,所以不能把婚礼办得太寒酸;另一方面,他是质子,也不可办得过于奢华,否则会让皇帝疑心。
这可苦了他了。
苏宴别无他法,只能找楼弃和叶依棠来帮忙。
楼弃和苏宴本就交好,给他帮忙责无旁贷,但他看一脸积极的叶依棠,心下有点吃味。
“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怎么,你也想嫁了?”
叶依棠昨天刚打消禹王和禹王妃让她嫁人的念头,今日楼弃又提起这件事,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放心。就算嫁,我也不嫁你。”
叶依棠云淡风轻一句话激得楼弃脸色立刻变了。
“本王也没说要娶你!”
“那不就得了,我想不想嫁关你什么事。”
叶依棠扭头看向窗外,楼弃也气得走到门边。
苏宴无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你们两个……不是来帮我的么?怎么又吵起来了。”
“又不是我起的头。”叶依棠皱皱鼻子,自诩深明大义,她问苏宴:“你想好怎么办了么?”
“苏意宁是我母族公主,在家备受宠爱,在京办婚礼该有的仪式和牌面都不能少,我粗略一算,至少得花十万两。”
苏意宁得知陛下交代苏宴来办她的婚礼,一早就送了张单子到苏宴那,全是她的要求。
嫁衣要江南织女金线密织的,瓷器必须得是官窑烧制的,奴仆至少要配二十个,婚宴上的菜肴至少得有四个菜系,最重要的是陪嫁不能少于二十箱。
看完单子,叶依棠挑眉问苏宴,“苏意宁这是嫁人还是打劫啊。奴仆配二十个干什么,她要自己建国么,皇伯伯身边都没这么多人伺候。还有二十箱陪嫁,我猜他们使团根本没带什么钱来,二十箱难道都要从你的私库出?”
这些年苏宴在东庆虽然衣食不缺,逢年过节皇帝也有赏赐,但是要凑够二十箱好东西给苏意宁,就是把家底掏空也凑不上啊。
“不然呢。”苏宴苦笑,“她在这儿又没有别的亲人。”
楼弃嗤之以鼻,“你半点大就来东庆了,和她只是名义上的亲人可没一点亲情。”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总不能看她凄凄惨惨地出嫁吧。”苏宴叹气,“我尽力满足她吧。”
“少来。”叶依棠翻个白眼,“她这些要求你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满足不了,而且你信不信,你满足了她之后明天还有另一张单子送来。”
楼弃和叶依棠的观点一致,不应该满足苏意宁这些无理的要求。
“这些要求她不敢跟陛下提,那也不该跟你提。”
叶依棠看苏宴还是于心不忍的模样,干脆提笔把单子上的几项划掉,命人送回驿站去。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苏宴眼睁睁地看着下人把单子拿走,错愕地问叶依棠。
“你不是下不了狠心么。我帮你。”
苏宴还是觉得不好,想派人去追回来,楼弃挡在门口,“你急什么,你这挂名的大舅子不用这么上心。”
苏宴没楼弃人高马大,只得悻悻地回到桌边。
叶依棠乐得冲楼弃竖起大拇指,把方才那点不愉快抛诸脑后。
驿站里,苏意宁收到苏宴退回来的信,气得大发脾气。
“他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族中无其他人在东庆,我需要他来帮我办嫁妆么!来人,给我准备纸笔,我要写信回南祝,我要向父王母后控诉苏宴!”
苏意宁摔了一地的东西,正欲举起一个手镯摔了,使官连忙拦下:“公主殿下,这是东庆皇后所赐,您摔了是大不敬之罪啊!”
“哼!”苏意宁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坐在贵妃椅上垂泪,“今日若在南祝,谁敢这么对我?我可是公主啊!”
使官只一味地哄着苏意宁,哄得没法了,只听婢女进来说:“公主殿下,肃王来了。”
“肃王?”苏意宁抽出帕子擦干眼泪,“他是来见我的么。”
“是。”
苏意宁虽然奇怪,但还是让人把肃王先请进来。
“肃王找我何事?”
肃王不动声色地瞥过角落里的陶瓷碎片,淡淡道:“本王办事经过驿站便来看看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好似不大开心。”
“没事。只是想家了。”苏意宁别过脸,回避肃王审视的眼神。
肃王却说,“难得鼻下开恩,让公主在东庆完婚再回南祝,公主该开心些才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着人来告诉本王,本王自当竭尽全力为公主准备。”
苏意宁惊讶地看着肃王,“王爷,那日我没选你的部下,你还愿意这么帮我……”
“难道本王是这么小气的人么。更何况公主选乘龙快婿自然是以公主的心意为主,只要公主能选到心仪之人便好。”
苏意宁感动极了,“王爷,你比我那挂名哥哥好多了。”
“你是说质子?”肃王故作惊讶,“陛下吩咐质子筹办你的婚礼,理应办得风风光光才是,公主怎么好似很失望。”
苏意宁把自己的单子给肃王看,又好一通抱怨,肃王才说:“女子嫁人本是大事,更何况你贵为公主,出嫁断断不能寒酸。这样吧,这些东西我给你补上,你安心待嫁。”
“那怎么好意思!”苏意宁心下狂喜,这下可好了。
“无妨,回头我让人把东西送来,公主笑纳吧。”
“那便多谢王爷了。”
苏意宁送走肃王,把单子撕碎丢掉,“哼,苏宴,你不肯给我的自然有人给我。”
到时候她的嫁妆绕京城一圈,不知道楼弃看见了会不会后悔,没有娶到她。
苏宴等三人正为十万两发愁,楼弃看不下去了,便说:“我的私库有些钱,你先拿去办婚礼吧。”
苏宴还没说什么,叶依棠先驳回这句话,“不行,让苏意宁知道你拿私库给她办婚礼,她会重新爱上你的,还以为你对她也有那种意思。那咱们的心机不就白费了。”
楼弃心里一甜,自动自发地认为她这是吃醋了。
“咳咳,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