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边纪沉鱼与兰佩主仆二人简单收拾过行李安顿下来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天色渐渐有些昏暗了下来,纪沉鱼没什么心思坐下来休息,于是对兰佩说:“你去叫殷管家来,我有事要问他。”
没多一会殷禄就端着点心乐颠颠的过来了,“不知纪姑娘找我有什么事要吩咐,可巧了这点心也刚新鲜出炉,姑娘您边吃边吩咐着。”说着把食盒中精致的小碟一样样的摆在纪沉鱼的面前,“这小厨房的厨子也是从殷府带过来的,手艺是一绝,尤其这个栗粉糕,也是我们大少爷最爱吃的。”殷禄特地把盛放栗粉糕的小碟子放在离纪沉鱼最近的位置。
纪沉鱼这还一脑门子官司呢,哪有心情吃他的什么大少爷最爱的糕点,但又不好意思拂了面前这位热情过度的老人,于是笑盈盈捏起糕点,吃了一小口后又放下,问道:“殷管家您见多识广,阅历也多,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不知您可否知道有没有一种有毒的蜡烛,通体是红颜色的,也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只是人闻了之后会产生幻觉。”
殷禄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沉鱼姑娘说的这个我确实是闻所未闻呀,要想在蜡烛中掺上毒想来也不是太难的事,咱们这王城之中会制作蜡烛的匠人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莫不如我差遣些人帮姑娘寻个懂制作蜡烛的匠人来问一问,这几十号人里总有人会知道。”
纪沉鱼沉思片刻,开口道:“这就不麻烦殷管家了,我自己再想办法就好,请匠人来问恐怕会打草惊蛇。不知道你家殷大人现在可否有空,我想与他商量些事。”既然王氏的身上能有蜡烛痕迹这一线索,就一定会有更多被遗漏的细节,与其空想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不如顺着已经找到的线索深入探寻下去。
殷禄想了想,道:“少爷倒是没说他此刻不见客,您跟我来吧,只是我也不敢保证能领您见到我家少爷。”
“这是为何呀?”
“姑娘您有所不知呀,我家少爷是一门心思扑在了替人破案上面,自从他进了这大理寺之后,别说是在休沐的日子里出去散散心,就是连家都很少回。一见了那些悬案疑案的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沉思,旁人谁都不见。”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殷宁鹤房间门口,“笃、笃、笃”殷禄轻轻敲门。
“谁?”
“少爷,是纪姑娘有事找您,您看……”
刷的一声,门从里打开了,殷宁鹤走了出来,眼神不自觉的往纪沉鱼站着的方向飘去,方才在那废弃宫殿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什么证据不证据的都不重要了,自己满眼都是女人莹白的面庞,还有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味,在那一瞬间有勾魂摄魄的魔力,只想靠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殷宁鹤并非不知道有如此轻薄的举动对待官眷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情,可被纪沉鱼抡圆了一巴掌抽到清醒之后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解释,索性骑了一匹快马,用逃难一样的速度率先回了大理寺。
他的眼神与纪沉鱼对视了足足半晌,随后又像是被灼伤一般转向别处,殷宁鹤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个殷禄叔呀,这边就不用你管了,去忙你的吧。”
殷禄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听到殷宁鹤这么说了撤的是飞快,临走留下一句:“少爷您放心吧,我不打扰你们!”
“咳,刚才的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殷宁鹤抿了抿自己的薄唇,“我不是有意轻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不怪你。”还没等殷宁鹤说完,纪沉鱼便开口打断了他。
“不怪我?”
纪沉鱼点了点头,“不知殷大人还记得你在那废弃宫殿中随手点燃用来照明的红烛吗?这蜡烛不是一般的蜡烛,其中必有古怪。不仅害得殷大人失去理智,而且与王氏被杀有不可逃脱的干系。”
听她这么一说,殷宁鹤的回忆起自己确实是在点燃红烛之后才开始变得奇怪的,他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昨日王氏在濒死之时挣扎着求我救救她,那时候我发现她的手臂上有淡红色的蜡痕,说明王氏在生前也接触过这支红烛,也许就是凶手先用这红烛使得王氏失去反抗的能力,然后再将她杀害,只不过这个凶手并不怎么熟练,没有将王氏一击致命,所以被割破脖颈的王氏拼命挣扎呼救,但最终还是如了凶手的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只不过……”
纪沉鱼犹豫了犹豫,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了,殷大人您说过那屋中有一男一女两人的脚印,女人自然是王氏的,那么凶手就应当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要想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王氏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又为何要多使用一步有毒的红烛,杀人后还将红烛遗忘在了现场,这不是多此一举的吗?还有,红烛中的毒会随着燃烧飘散到空气之中,可为何殷大人您反应如此之强烈,而我虽然也受到了些影响,却远不到失去行动能力的地步,凶手又是如何保障自己不会被红烛影响到的呢?殷大人,依您之见,您觉得呢?”
殷宁鹤笑了笑,“没想到沉鱼姑娘心思如此缜密,不过依下官看,红烛未必是凶器之一,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还太少,仅仅凭借这一支红烛就去还原凶手的作案过程难免会陷入错误的逻辑之中,我想有一个怪人或许能为我们提供更多的证据,不知沉鱼姑娘可有兴趣跟随下官一起去见一见他?”
“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证据,那又何尝不可呢。不过我想知道是怎样一个怪人?”纪沉鱼心想,这位殷宁鹤殷大人就够怪的了,能仅仅凭借一眼就推断出背后的来龙去脉的人所认为的怪人,那得是个什么人物?
殷宁鹤轻笑了一声,似乎看出了纪沉鱼的疑惑“见到他之后沉鱼姑娘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