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倒在地上,嘴角被她生生咬破,鲜血从嘴里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奴婢……”
刚开口,赵姨娘就突然尖叫出声。
“啊!!!我的肚子!!”
她脸色惨白,捂着自己的小腹,痛苦的弯下腰。
身后的侍女颤抖着指着她的大腿根:“血……赵姨娘流血了!”
鲜红的血,从赵姨娘裙摆下流出来,在地上蔓延开一滩血迹。
苏易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根本顾不上桂嬷嬷在说什么:“娟娘!”
“孩子……老爷,我们的孩子……”赵姨娘倒在苏易怀里,眉目含泪。
“娟娘别怕,来人!快去请府医!”苏易大声吼着。
赵姨娘哭着摇头,脸色惨白:“老爷,别怕,妾身只是突然见了血,受了刺激,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苏老夫人皱紧眉头,没好气道:“苏姒薇!你明知赵氏身怀有孕,为何要在她面前严刑逼供桂嬷嬷,吓得她动了胎气?”
苏易抱着赵姨娘,银牙紧咬,恨不得用眼神把苏姒薇撕碎:“你最好祈祷娟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否则,我绝不会轻饶你!”
苏姒薇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握紧。
就差一点!
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经由桂嬷嬷的口,道出真相,揭穿赵姨娘的真面目了!
“老爷,您别怪大小姐,是妾身自己身体弱,没保护好孩子。”赵姨娘靠在苏易怀里,哭的好不可怜:“今夜这事,妾身也相信大小姐,定是张管事和桂嬷嬷的事被大小姐撞破,张管事才放火烧屋,毁尸灭迹的……”
张管事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赵姨娘却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手腕的镯子。
张管事顿时脸色一白。
赵姨娘这是在警告他,小心他家人的性命。
他虽然中年丧妻,成了鳏夫,但他还有两个刚成亲的儿子……
看来,今夜这劫,他是逃不过了。
张管事绝望的闭上眼睛。
“娟娘也这么认为,看来,今夜这事,确实是张管事所为。”苏易沉声道:“来人!把这对狗男女关进猪笼里!沉塘处死!”
赵姨娘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张管事和桂嬷嬷死了,就没人知道,今晚的火,和她有关了。
苏姒薇手里就算有再多的蛊虫又如何?
死无对证,本事再大也没用!
赵姨娘阴冷的盯着苏姒薇,挑衅的勾唇笑笑。
眼看着护卫要把张管事和桂嬷嬷押去沉塘,苏姒薇脸色顿时一沉:“不行!他们不能死!”
苏易狠狠瞪了她一眼:“闹了大半夜,事情也水落石出了,我也准备处死这两个狗奴才,你还想如何?!”
苏姒薇直视着他的双眼,寸步不让:“张管事为何无缘无故来女儿的院子,纵火行凶?背后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父亲,女儿以为,应该将他们送去大理寺,严加拷问,问出背后主使之人,否则,今日受难的是雀铜院,他日,万一起火的是祖母的院子呢?”
“母亲已经没了,女儿担心,背后之人,日后会对祖母下手。”
话音一落,老夫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牵扯到自身安危,她不得不严肃对待。
“大姑娘说的不错,确实该把人送去见官,问出背后主使之人。”
赵姨娘一听,顿时慌了。
要是送张管事和桂嬷嬷去见官,他们迟早会供出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阴险的看了张管事一眼,眯起眼眸,不着痕迹的在脖子面前,比了个‘杀’的手势。
张管事会意,悲凉的低下头。
狡兔死,走狗亨。
他因为给赵姨娘办事,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他行事失败,自然也该去还债了。
"老夫人,此事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背后,绝无他人指使!"
张管事说完,盯着倒在他身边的桂嬷嬷,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桂花,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当媳妇吗?如今好了,咱们两一起上路,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事了。”
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突然从袖口里拔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桂嬷嬷心口。
“呃……”桂嬷嬷痛的浑身一抖,颤抖着睁开眼,浑浊的眼里,终于有了片刻清明。
她到死也没想清楚,自己明明是被大小姐临时叫来雀铜院照顾夫人。
晚上她伺候完夫人后,早早就睡着了。
怎么再次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桂嬷嬷死不瞑目,一眨眼就断了气。
张管事猛地拔出匕首,脸上被溅了一身血。
苏姒薇惊恐的瞪大眼睛:“快!拦住他!他要自戕!”
护卫匆匆去拦人,却还是没快过张管事的手。
他握住匕首,反手刺进自己胸口,嘴里呕出大口鲜血。
佝偻的身体轰然倒地,浑浊的眼球望着苏府大门处,那里,是他儿子的家的方向……
苏姒薇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掰倒赵姨娘最重要的人证,就这么没了?
眼看着张管事和桂嬷嬷双双咽气,赵姨娘顿时松了一口气。
今夜虽然没有除掉苏姒薇,但好歹,顾萱那个贱人被烧死了。
她现在怀着身孕,又代为执掌中馈。
整个京城,乃至凤武皇朝历史上,恐怕都找不出二个,像她这么争气的妾室了。
很快,她就能母凭子贵,成为苏易的正妻,成为尚书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就在这时,小厮匆匆来报:“老爷!大火已经灭了,奴才们在火里发现了一句烧焦的女尸……”
话音未落,赵姨娘便夸张的叫出声来:“夫人!老爷,夫人她……”
说完,竟捂着小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易慌乱不已,打横将她抱起,急匆匆往院外走:“快!府医怎么还没来?一个个的都干什么用的?”
看着苏易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苏姒薇心里一阵阵发寒。
明明知道母亲丧生在火海里,他竟然只想着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竟连丧妻之痛都懒得装一下?
父亲啊父亲,你怎能凉薄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