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男人的注视，苏姒薇微抬头，直直撞进他眼底，唇角微扬。
女孩笑容明媚纯澈，一双明亮干净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
明明隔得那般远，顾宸瑾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女孩眼底的爱意。
刹那间，冰消雪融，万物复苏。
萦绕在男人心头的醋意瞬间消失，只余下满目温柔。
剩下的几人依次呈了香，但结果都差强人意，长公主品完香后，反应平平，连点评都略显敷衍。
最后一名贵女呈完香后，就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了。
台下众人屏气凝神，紧张的盯着长公主，期待她口中的答案。
虽然她们都清楚，魁首和自己无缘。
但她们都很想知道，今日的魁首，究竟会是荣华郡主，还是‘香娘’苏姒薇。
长公主看着苏姒薇和荣华郡主的那两份熏香，陷入了两难。
她转头看向顾宸瑾：“六弟，你觉得，是荣华郡主的【踏鹊枝】好，还是长乐郡主的【南朝坠蝶】更胜一筹。”
顾宸瑾：“……”
皇长姐莫不是在故意戏弄他。
明知他心系薇儿，还问他答案。
薇儿调制的香，自然是世间绝无仅有，最最最好的。
沉默片刻，男人才沉声道：“长姐无需纠结，跟随自己的心走。”
“跟随心走。”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片刻，终于起身，低头扫了荣华郡主一眼。
苏姒薇瞥见这一幕，紧张的捏紧手心。
难道，今日，她依旧改变不了预知梦里的结局？
长公主最终还是会选荣华郡主为魁首？
那她的谋划，不就全白费了？
苏姒薇心中一沉，眼神跟着暗淡了下去。
就这这时，长公主颇具威严的声音，倏然在殿内响起。
“今日调香大赛，本宫甚是满意，先有荣华郡主的【踏鹊枝】珠玉在前，后有长乐郡主的【南朝坠蝶】，令人惊艳！”
“本宫思前想后，犹豫良久，最终决定……”
苏姒薇心脏一紧，直直盯着长公主，连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决定，破例一次，让两位郡主同时夺得魁首！至于之前本宫承诺的彩头，依旧不变！”
话音一落，苏姒薇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夏莹霜，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惺惺相惜之情。
棋逢对手，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恭喜姐姐。”
“也恭喜妹妹。”
长公主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欣慰的笑了笑。
“如今胜负已出，也到了本宫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荣华郡主，你可有无法完成的心愿？无论什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本宫都能帮你实现！”
夏莹霜上前一步，迟疑了几秒，才低头跪下：“莹霜谢长公主大恩，只是，这个心愿，莹霜想先攒着，若有一日，莹霜有所求，届时，还望长公主能成全。”
长公主豪迈的笑了笑：“允了！”
说完，又看向苏姒薇：“长乐郡主，可有想让本宫帮忙实现的心愿？”
苏姒薇身形微僵，轻吁一口气，上前一步，提起裙摆跪在地上。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她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回长公主殿下，臣女，却有一事相求！”
“哦？”长公主饶有兴味的挑眉：“是何事？说来听听？”
苏姒薇红唇微抿，纤细的身体挺得笔直。
她抬头直视着长公主的眼睛，眼神坚定，一字一顿道：“臣女想脱离苏家，与苏家断绝关系，将母亲和兄长的名字请出苏家玉碟，自立门户！”
这话一出，四下皆惊！
脱离苏家，和苏家断绝关系！
还要把已逝的苏夫人和苏公子从苏家的玉碟上请出去，自立门户！
这可是大不孝啊！
苏姒薇她怎么敢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她就不怕，世人的唾沫星子将她淹死吗？
长公主也被苏姒薇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顾宸瑾。
见男人微微点头，这才沉住气，询问道：“长乐郡主缘何会有这个想法？”
“此举太过惊世骇俗，若传出去，有损你名誉。”
苏姒薇微垂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苏姒薇微垂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她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殿下明鉴，家父苏易，乃当今户部尚书，祖母陈氏，乃前御史大夫之女。”
“家母顾氏，乃前任骠骑大将军顾清之女。”
“二十五年前，母亲被先太上皇赐婚给家父，家父初时，与母亲相敬如宾，两人之间虽无太深的情谊，日子倒也过的还算安稳，自臣女的兄长苏穆安出生后，两人的感情渐渐升温，也曾有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
“十六年前，母亲再次有孕，怀了臣女，丫鬟赵娟趁机爬了父亲的床，于不久后也有了身孕。”
“父亲不顾反对，将那洗脚婢抬为贵妾，此后数年，几度宠妾灭妻。”
“后来母亲昏迷不醒，卧床多年，赵姨娘买通照顾母亲的嬷嬷，暗中虐待母亲，父亲明明知情，却假意不知。”
“数月前，尨山行宫临行前一晚，赵姨娘为了阻止臣女去行宫，竟残忍至极，指使恶仆纵火烧屋，母亲便是在那一日‘葬身火海’，若非臣女命大，逃过此劫，只怕，早就随母亲一起化为灰烬了。”
此话一出，殿内再次哗然一片。
众人惊愕的看着苏姒薇，目露怜悯。
“外界都说苏尚书疼爱嫡女，说苏小姐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誉，又是苏家嫡女，风光无限，谁成想，她在苏家后宅里，竟过的如此艰辛。”
“苏大人身为一品官员，明知我朝律法，却依旧宠妾灭妻，实在可恨！”
“若非苏小姐亲口所说，我是不愿信的，她和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她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苏家断亲，自立门户，想来，她口中所言，句句属实！”
苏姒薇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握紧。
指尖因过于用力而一片苍凉。
她想起自己年少时被父亲冷落，被苏知婳诬陷，被赵姨娘冷嘲热讽。被祖母忽视厌恶的那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