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琛回过神,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当着苏姒薇的面想章南芝!
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想法,抬脚上前:“郡主。”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生疏的称号唤她。
苏姒薇抿唇笑了笑,微抬手:“茶已备好,世子请坐。”
凌子琛不明所以,在她对面坐下,“不知郡主请我来,所为何事?”
苏姒薇但笑不语:“世子,请先饮茶。”
凌子琛轻舒一口气,端起茶杯。
侯在一旁的采枝,就将挂在墙上的挂画取下。
木墙上赫然露出一个毛笔杆大小的洞,隐约有光和声音从隔壁包间透出来。
“小时候章妹妹便才学无双,没想到棋艺更是一绝。”
“秦公子谬赞了。”章南芝娇娇弱弱的声音,透过洞口隐约传来:“不过是少时曾跟着名家学过几年棋艺,多年不曾博弈过,有些生疏了。”
“多年不曾与人博弈,却将秦某杀的片甲不留,秦某真是甘拜下风。”
“南芝侥幸而已,秦公子自谦了。”
凌子琛听着两人的对话,握住茶杯的手猛地僵住,愣在原地,半晌无言。
苏姒薇优雅执起茶杯,浅抿一口,温声道:“世子别误会,只是我前脚刚进翟记酒楼,后脚就听说秦家公子与南芝妹妹在此相看,又恰巧在我隔壁房间,隐约能听见两人相谈甚欢,想着南芝妹妹毕竟是世子的前未婚妻,也应当让世子知道此事。”
凌子琛端着茶杯,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苏姒薇只当没听见,继续道:“想必世子也听说了,南芝妹妹这段世子天天被家里人逼着相看,连大年初一这种日子都没放过。”
“之前相看的那些我就不说了,想必世子也知道,都是些歪瓜裂枣,南芝妹妹瞧不上。”
说到这里,她漫不经心放下茶杯,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可这秦公子就不一样了。”
“他是京城旁边蠡城的知府之子,外祖父一家是京城的勋爵,今日本是回京城给外祖父一家拜年的。”
“章家正好和他外祖父家有些交集,两人自幼便相识,早些年两家还曾动过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的念头,不过后来章家落败,此事就不了了之,谁成想,兜兜转转这么久,两人阴差阳错下,竟又有了机会。”
“这秦公子相貌俊朗,才识过人,谈吐幽默风趣,想来,南芝妹妹对他是很满意的。”
凌子琛听到这里,愤怒的捏紧茶杯:“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章家以前风光时,就想着给两人定亲,后来章家落魄了,怎么没见他家提此事了?”
“这秦公子说到底,也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根本不算良配!”
“章南芝那个单纯没心眼的,定是被他给骗了!”
说完,愤怒的将茶杯送到嘴边,一口饮下。
“噗——”他低头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怎么是冰的?”
苏姒薇垂眸看着桌上的香炉,解开盖子,往里面又添了一点香。
话说得漫不经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子尚且知道冬季不能饮凉茶,又怎会不知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
“你不过是听我说了几句,就能分析出秦家的真面目,话里话外满是对南芝妹妹的关心,更是直言南芝妹妹心思单纯,可为何当着南芝妹妹的面,世子却屡次口出恶言,伤她的心?”
苏姒薇一段话,说的凌子琛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我只是觉得……”
“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咽不下去,必须发泄在南芝妹妹身上才能心里舒服,是与不是?”苏姒薇静静看着他,语气清淡。
凌子琛被她看得一阵忏愧,只觉得身上的遮羞布,就这么被苏姒薇一个眼神就现了起来。
他红着脸低下头,沉默良久,才道:“是……”
“那世子可承认,你对南芝妹妹有意?”
凌子琛身形微僵,半晌,才在苏姒薇略显压迫的眼神下,轻轻点头:“是。”
这话说话来后,压在他心口的石头,仿佛突然落了地,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原来,承认自己不再喜欢苏姒薇,而是喜欢上了章南芝,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
之前是他太蠢太笨,太钻牛角尖了。
“所以,世子还要继续在这待着吗?”苏姒薇笑着挑眉,往隔壁包厢看了一眼。
就听见隔壁传来秦公子的声音:“章妹妹,听闻郊外有一处梅园,梅花开的正好,可否请章妹妹赏脸,与我一同前去赏花?”
“这……”章南芝犹豫了一下,没有答应。
凌子琛见章南芝没答应,顿时心情大好。
这丫头看起来单纯好骗,没想到还是有几分心眼的。
她没有答应秦公子,想来,也是没有看上那个姓秦的吧?
秦公子又笑:“是我唐突了,今日大年初一,妹妹家中定有许多亲戚上门拜年,脱不开身。”
“此事不急,左右我也要在京中待到元宵过后再回蠡城,等忙完这几天,章妹妹再与在下一同去赏花不迟。”
凌子琛听得怒火中烧。
一口一个章妹妹!这姓秦的也不嫌自己恶心!
耳听得章南芝那边回了一句好,凌子琛再也坐不住,拿起桌上哪壶酒,仰头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喝了酒,胆子也就壮起来了。
凌子琛深吸一口气,扔了酒壶,转头就朝隔壁包厢走去。
那边章南芝和秦公子正准备起身离开,包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凌子琛喝了急酒,脸色通红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瞪着章南芝:“你不能和他一起去赏花!”
章南芝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回过神来,心情复杂看着他:“我与世子再无瓜葛,想与谁赏花,是我的自由。”
秦公子听出两人的关系,带着敌意看着凌子琛:“想必这位便是东宁侯世子吧。”
他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小生秦颂,和章妹妹自幼相识,听闻世子与章妹妹早已退婚,眼下再来纠缠,未免太没男子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