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身形一僵,眉头紧皱:“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松开赵姨娘的手,转身就要走。
“老爷!”赵姨娘脸色一白,慌乱的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婳儿!您要是不救她,妾身就长跪不起!”
苏易脸色一沉,怒然转身:“你疯了!大夫说你动了胎气,必须静养,你现在跪在这里,是想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吗?!”
赵姨娘双眼含泪,悲切的摇头:“老爷,妾身又如何舍得腹中的孩子,可婳儿是妾身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妾身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
她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哭着抓住苏易裤腿:“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婳儿她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呀!她还这么小,就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妾身真的不敢想,她昨夜在阴冷潮湿的天牢,是如何度过的……”
“她是妾身和老爷的第一个孩子啊!老爷您忘了吗?婳儿从会说话起,第一个会说的就是爹爹,她那么爱您,您怎么忍心看她去死啊!”
赵姨娘字字悲切,语气悲怆,勾起了苏易曾经与苏知婳之间最美好的父女情。
他忍不住红了眼眶,痛苦的闭上眼:“我又何尝舍得看她去死,她是我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啊!”
苏易声音哽咽道:“可她犯得是欺君之罪!太后只处死她一人,没有牵连到苏家,已经是网开一面,若我还不知好歹去替她求情,只会惹怒太后,牵连整个苏家,你知不知道?!”
赵姨娘浑身一颤,绝望的跌坐在地,泪水凄然落下。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的婳儿,难道真的要被处斩了吗?
赵姨娘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几近晕厥。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老爷,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屋内三人皆是一愣。
赵姨娘猛地睁开眼,像是想到什么,顿时浑身一震。
等苏姒薇进门,她立马跪着爬向苏姒薇:“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救二小姐吧!”
她头发凌乱,满脸泪水,眼睛红肿,满身狼狈。
像条狗一样跪在苏姒薇面前,哪里还有往日的半点风光?
苏姒薇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如看蝼蚁般看着她,语气散漫:“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行如此大的礼?快起来。”
说完,抬手虚扶了一下她。
赵姨娘却跪着不愿起来,急切的看着她:“大小姐!长乐郡主!你不是说,你和摄政王关系很好吗?求求你,能不能去向摄政王求情,饶了婳儿一命啊?”
苏姒薇收回手,漫不经心整理着衣袖:“姨娘慎言,摄政王与我,不过有过几面之缘,何来的交情之说?”
赵姨娘浑身一僵,知道她不愿帮自己,顿时瘫坐在地,绝望的闭上眼睛。
苏姒薇凝眸看着她,心里涌出一股报复的快意。
这才刚开始呢?
她怎么就受不住了?
当初算计她和母亲,处处想置她们母女于死地时,赵姨娘可曾想过,她会有今日?
“你们怎么当差的?”苏姒薇蹙着眉,语气严厉:“姨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让她一直跪在地上,快扶她起来。”
丫鬟忙将失魂落魄的赵姨娘扶了起来。
苏易皱眉看着苏姒薇:“你来干什么?”
苏姒薇淡声道:“女儿听说姨娘身子不适,恰好苏家药材行前些日子,得了几味珍贵的保胎药,特意过来送给姨娘。”
说完,示意采枝将东西拿上来。
苏易看了采枝身后一眼,没忍住道:“之前救了你的那个猎户之女呢?她怎么不在?”
苏姒薇眼神一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昨日在宫门前,父亲还是注意到了福娘。
不过,如今,她可不会让父亲这个负心汉,打福娘的主意。
日后,她也不会让福娘出现在父亲面前!
“她身子不适,我就让她在院子里歇着。”说完,又淡声道:“福娘毕竟不是苏家人,迟早要走的,过几日,她也该走了。”
苏易听完,顿时讪讪的闭了嘴。
昨日在皇宫前惊鸿一瞥,他竟发现,这名叫福娘的女子,比娟娘,更像他当年爱慕的女子。
只是,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并未看清。
今日想借机细看,竟是不能了。
苏易心中失望,面上却不显。
赵姨娘被人扶到榻上躺好,望着采枝手里的药,满心怀疑。
苏姒薇会这么好心,来给她送保胎药?
怕不是在药里下毒,想害死她腹中的胎儿吧 ?
感觉到赵姨娘眼里的怀疑,苏姒薇不动声色,冷嗤一声。
“姨娘若是怕这药有毒,不如让这位郎中检查一遍?”
赵姨娘脸色一僵,讪讪道:“妾身并非此意。”
话虽这么说,却给郎中使了个眼色。
郎中顺势上前拿起木匣里的药材一看,顿时惊愕出声:“这……这竟然是快要绝迹的保子根!”
保子根,顾名思义,是绝佳的保胎灵药。
因为过于珍贵,早期被人为大量采摘,导致现在几近灭绝。
苏姒薇轻轻点头:“这药珍贵,若不是姨娘肚子里怀着父亲的血脉,我定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毕竟,赵姨娘与我,实在算不上关系深厚。”
苏易和苏老夫人听着这话,顿时心生愧疚。
发生了这么多事,苏姒薇到如今,还惦记着赵姨娘肚子里的是苏家的血脉。
而他们之前,却纵容赵姨娘设计陷害苏姒薇,甚至想过要她去死。
苏易心情复杂的看着苏姒薇,眼里的愧疚越来越深。
其实他一直都清楚,苏姒薇是个好女儿。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偏心。
哎!
以前可能是他鬼迷心窍了。
如今她成了郡主,苏家提起她,脸上也算有光了。
日后,还是对她好一点吧。
“姒薇,你有心了。”苏易难得对苏姒薇露出好脸色。
想装慈父,无奈之前习惯了对苏姒薇冷脸,笑起来时,难免有几分勉强。
苏姒薇不冷不热看着他,心中冷嗤。
迟来的愧疚比草贱!
以为对她软言软语几句,就能抵消她从前受过的伤害吗?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