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到天台的出口，封条这么久还在，门却没有上锁。有时封条会比锁头更有用吧，成风想。
“到了到了。”胡坤看见有封条问，“案子已经撤销了吗？”
“应该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了，人都已经入土为安。”
“我们撕开，走的时候再给它黏上。”晓胜一下就把封条撕下。
枫青推开铁门，一阵舒服的晚风吹过来，“哇，真舒服，你们看，这里视野这么好！”
“哇，确实不错。”建江把啤酒放到地上。
“真的可以看到很远啊！”胡坤也是第一次到这里。四中小学建在镇中的山上，加上六楼，可以一览无余。
“你们看，我家就在那边！”晓胜指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灯火中，大马路变成了小路，车灯来来往往。
“你们家不是在那个方向吗？”枫青纠正他。
“我说的是新家！”看来除了他自己，别人是看不出在哪里了。
“风景可真不错！”成丰张开双手，在海边居住，风就是凉快，还是第一次晚上看见这样的夜景。一座他下定决心回来长住的地方。
“先喝酒先喝酒。”建江一人分一瓶，他早就口渴了，用手直接把瓶盖拧开，有的用嘴咬。
“来，干杯！”
“哈哈。”
“哇，好喝！”成丰也一口喝了半瓶，啤酒就是容易下肚。建江和晓胜就坐在地上，胡坤在拍照。
“这地方晚上约会绝对不错。”建江说。
“是啊，和美女来一炮就更不错了！”枫青做了一个下身摇摆的动作，男人走到哪真的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蔡老板舞姿真风骚啊。”晓胜笑到把啤酒喷出来。
“试过野战吗蔡老板？”
“当然。”他自负的仰头喝酒，用嘴把酒瓶刁起来。
“哈哈，高手高手。”个个都被他俩逗到不行。
胡坤走到成丰旁边，“就是在这里发生意外吗？”
“是这一边。”成丰指着另外一个方向。
“这么高摔下去……”胡坤语止，心发麻一下。
“跃生以前就是个软蛋，生的孩子也是个软蛋，被老师说几句就吓软了腿掉下去。”枫青嘲笑说，那时他就不太喜欢跃生，只是觉得他小子很听话。
“别这样说，那是小孩子！”胡坤反驳他。
“以前我们怎么打怎么骂，还不是坚强的活着，百毒不侵。”枫青继续自吹。
“人总有脆弱的时候。”
“我没有说错，跃生以前挨过我很多次打，他都不敢还手！”他一直在强调以前自己多么强悍。
“呵呵，那是以前，人总有实力平衡的时候。”成丰实在听不下去他说跃生。
“你们看看我。”
“喂，你小心啊！”
只见枫青踩在围栏上，他肥硕的身躯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走动，就像走钢丝一样，无比危险。
“这里可是六楼啊！”建江一把拉住他的身体，他才跳了下来。
“你们看，这么高，我都如履平地。”他重新开了一瓶啤酒。
“你喝多了。”
“你说什么？”
“大家有说有笑，可别拿生命开玩笑。”胡坤今晚说了枫青好几次。
成丰看见大门老伯的灯关了，手机显示已经过十一点半，手机里没有一条信息，这一周没怎么和乐云聊天，她绝对想不到我今晚会和谁在一起，对方在期待自己的回复吗？成丰此时已经下定决心了。
“枫青，跨年夜酒吧生意不是更好吗？”胡坤问。
“是啊，一晚可以赚好几万，还有很多辣妹。”
“那你怎么不去酒吧，会来聚会？”建江也好奇。
“所以说我是一个讲义气、讲友谊的人，多惦记你们老同学啊！”
“人越老就越惦记着以前的朋友。”晓胜说。
“你觉得自己老了吗？”胡坤想，晓胜也是有故事的人，谁又没有几个故事呢。
“不愧大家都叫你蔡老板，一个晚上可以顶我半年，不对，一年的工资了。”成丰自嘲说。
“哎，这样吧，明天晚上，大家都去我的酒吧，我带你们飞，今晚是你们请客，明晚我全包。”
“真的吗？”建江开心得想确认一次。
“不会是说酒话吧？”胡坤不相信，想拿手机出来录视频。
“喂喂，这都不信我，我对你太失望了！”
“哈哈，看来你是真的醉了。”
“切，明晚你们就知道。”说完又开了第三瓶啤酒。
“喂，是谁……谁在哪？”枫青忽然大喊，只见他指着成丰旁边的入口处，那里黑漆漆的。
“什么？”建江从地上站起来。
“有人在那里刚才。”成丰和胡坤吓了一跳，莫非是老伯听见吵闹声上来了。
“喂，别来刚才那一招啊！”晓胜这会离得最远，可不吃这一套。他和建江使了个眼神，准备收拾一下他，晓胜现在体格强壮，轻而易举的事。
“是个女生，是卡雯！我看见了，她现在下去了。”枫青一边说一边身体还在颤抖。
“你是看见鬼了吧。”建江猜到他在说谎，理都不理。
“是真的，你不信下去看看。”枫青依然一副担惊受怕的酒鬼样。
“要看你自己下去看。”
“够了枫青，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胡坤拿着手机在入口确认一下，楼道里没有人，成丰也看过去。
“这次真的有，我没骗你们！”枫青是想哪个笨蛋真的过去查看，他就快速把门关上，吓他一把。
“呵呵。”
“确实有人，我看见了，是一个女人！”成丰忽然这样说，胡坤诧异的看着他。
“有吗？”
“有的。”成丰眼神呆滞，接着又说。“她说她等了好苦，好不容易见到我们人到齐了，很开心，来……来找人索命！”成丰说着，言语怪异，低声沙哑。
“什么索命？我们又和那件事无关。”建江也走过来查看，成丰演得入戏逼真。
“成丰你也别吓唬大家了。”晓胜知道他在装。
胡坤问，“是啊，跃生是目击者，没穿校服的我们，都审问过了。”他顺着成丰的表演对接下去。
“卡雯如果活到现在，肯定是一个女神啊！”晓胜惋惜说，看来卡雯也给他留下初恋印象，他一点也不怕有幽灵。
“你们老实交代，当初谁喜欢她，说谎的人就是小狗！”成丰一问后，自己就举手了。犹豫两秒后大家都举手了。
“蔡老板也喜欢啊？”建江好像很意外。
“呵呵，我可比你们早喜欢了，卡雯的外婆就住我家后面，我可比你们早认识。”他得意洋洋说道，酒瓶敲了敲。
胡坤也举着手说，“我们六神真是一条心，喜欢上同一个人。”
“跃生那家伙估计也喜欢吧。”建江替跃生发表意见。
“呵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枫青说。
“这样说就过分了，喜欢一个人又不丢脸。”晓胜插嘴说，他也开始不爽枫青的话了。枫青突然站起来，爬上围栏，又坐了下来。
“我猜卡雯八成就是他杀的，然后就故意说谎，凭空捏造现实，他的孩子就是被这里的冤魂推下去的。他自己最后也出了意外，看来一切都是报应。”枫青自言自语，口直心快，大家都听进心里。
“怎么可能呢？跃生人那么老实。”建江也醉意上来，听他说话有些不爽，和枫青对着干。
“怎么就不可能？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跃生那窝囊样，卡雯那么美，她会喜欢他吗？她肯定不会喜欢。可老实人也有来性子的时候，他一定暗恋她很久，天天来我们班里，得不到她后就把她给推下去。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才说看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害我们几个都被叫去问话了。”
“别乱说一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警方都查不到凶手，你以为他们是傻的吗？”胡坤辩解道。
“老胡啊！我看你是看电视剧看傻了，现实中警察哪有那么聪明，一查就破案，我这样推断是有章可寻，你们觉得哪里不对，说出来听听。”枫青越说越激动，这家伙八成有发酒疯的习惯，大家也发现了这一点，毕竟这是大家长大后第一次喝酒，还不知根知底。
“那我先说，跃生那时长得瘦弱，都没那个力气把人推下去，卡雯那时身材算高挑的。”晓胜提出很现实的疑问。
“说得没错，当时还是在女厕所，我不信他有那个胆子。”胡坤也补充了这一点。
“你们就不懂了，性子来的人力气大得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说是进去女厕所，况且那个时间段也没人，很多人都放学回家了。怎么刚好那么巧就是轮到他值日，被他看到呢？”
“有一点我要说明，跃生当天确实是轮到值日，后面去垃圾场倒垃圾，这一点当时警方有证实过的。”成丰补充说。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我一直记得。”成丰笃定说。
“记忆是会说谎的。”
“这么说来，那个凶手当时是有计划的，他找了个没人的时间，等卡雯进入厕所，再跟进去。”大家的思维回到过去，现在以成年人的逻辑来分析每一个细节。
“我觉得应该不是事先计划，”胡坤继续说，“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要去厕所，要是对方不去，不就计划泡汤了。”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晓胜说。
“那还不简单吗？找个理由骗她去不就可以了，那个年龄的小妹妹，没有什么戒备心的。”枫青再次反驳。
“若按你这么说，假如凶手骗她进去，那凶手和她就是认识的，也就是我们班里的人。”成丰将目标锁定在班里的同学。
“可隔壁班她应该也有认识的，说不定凶手是个女生，嫉妒卡雯漂亮，所以吃醋，把她推下去。”建江的分析也让所有人信服，乐云也曾在成丰面前提过凶手是女生的可能性。
“你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晓胜又重复这句话。
“你们都不要瞎说了，我的推断八九不离十。”枫青像宣布这比赛是我赢了都不要吵一样。
“大家都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你着急什么！”胡坤说。
“来，大家都抽烟，冷静冷静。”成丰发了烟给大家。
“我有一个新的推断，”胡坤咳嗽几声说，“不抽不抽。”
“快说来听听。”
“很有可能是高年级的学生，企图强奸，最后失手。”
“强奸未遂？可那时卡雯才四年级。”建江惊叹他的分析。
“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一个高年级的学生，经过四年级的时候，看见美丽的卡雯走进厕所里，一个邪恶的念头使他跟在后面，发现这会厕所里也没有人，准备动手，结果卡雯强烈反抗，冲突中失手将卡雯推了下去。跃生此时刚好看到倒在地上的卡雯，随后看见一个红色衣服的人影，我们当时都没穿校服，所以变成了嫌疑人。”此时有掌声响起，晓胜走过来和他碰杯。
“老胡，你的推理太完美了，厉害。”
“所以我推断凶手肯定是男的，排除女的，没听过女的嫉妒别人漂亮就杀人吧。”
“是啊，女的嫉妒女的一定是朋友或者认识的！”成丰说。
“我也觉得你这样分析更加合理，至少比蔡老板的分析合理，我们不该怀疑自己人，凶手另有其人。”建江也佩服老胡的分析，就是阐述过程，而不把结论强加在别人身上，让人感到不舒服。
“你的推断没有我的完美，和你们说不通。”枫青转过身去。
晓胜问成丰，“你也发表一下推理啊！听听你的看法。”
“是啊是啊。”
“我的看法是，凶手肯定不是跃生，他不是那种会胆子野到敢去女厕所的人，事后再编个谎言，他做不到这么镇定。凶手不一定就是高年级，但凶手是个很自卑的人，并且无耻无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别说这些了，我们是来聚会，又不是来找凶手，把酒分了然后去放烟花吧！”枫青把最后几瓶分给大家。
“嘿，大伙正分析得热闹呢！”建江要继续聊这话题。
“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来诅咒吧！”成丰说，伸伸懒腰。
“诅咒？诅咒什么？”晓胜将烟踩在地上。
“既然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警方也找不到他，估计未来也不会有破案的可能。”
“是啊，都过去那么久了，警方肯定也不会再调查。”
“所以，我们就一起诅咒凶手，越恶毒的话越好。”
“诅咒他被车撞死吗？”建江好像满脑子的鬼点子。
“诅咒当然是越毒越好！”成丰兴奋的说，“我们一起诅咒，在心里想就好，大家一起发愿。”
“好啊好啊，好好咒这个凶手，感觉好像这样能把他杀了一样。”建江从烟盒里抽出三根，放在地上，用石块夹住，然后点燃。
“你这是干什么？”胡坤问。
“下诅咒也要有仪式，我们就用烟吧，来大家一起闭上眼睛，好好诅咒一下，为卡雯报仇。”
“你的主意真是不错。”晓胜第一个闭上眼睛。
“都说生活要有仪式感，诅咒也不例外。”建江闭上眼睛。
“那我们在心里默念，直到最后一个人睁开眼睛才可以说话，大家也不要说出诅咒内容。”
“好啊，听起来好刺激，我都等不及了。”晓胜甩了甩手，好像进入状态一样。
“蔡老板，你也过来，别坐在那里很危险。”建江直接坐在地上了。
“我坐在这里就好。”他没那个心情玩这游戏，刚才的推理使他很没面子。
“我们开始吧！”胡坤和成丰也坐下来，四人独坐一方，闭上眼睛。
“老板你可不要在后面拍照啊！”建江好像察觉到枫青的小心思。
枫青唾弃说，“谁拍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