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我肉体醒来的前一天，我就醒了。
我飘回了自己家中。
飘在空中，我喜极而泣。
睡在床上的七年里，我经常能感知到外界的事物。
我也听到过妈妈悲伤的啜泣声，和爸爸无奈的叹气。
这次，我终于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只是，当我飘进房里的时候，却见到了和谐的一家三口。
他们在餐桌上诉说着今天妈妈做的菜又好吃了几分，周末要去哪里玩。
那时，我还不知道徐音是谁。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爸妈身上。
我以为妈妈会为我花白头发，爸爸会为我劳神伤力。
当我见到他们的时候，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时，其实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我还在心里偷偷感谢了徐音一番。
不管她是谁，她能想方设法逗我爸妈开心，让他们不再沉溺于我事故的悲伤里，我是感激她的。
我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眷顾。
让我能在临死前有机会回家看一趟。
没想到的是，爸妈在临睡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妈妈拿出账本。
「这些年，花在小淼身上的钱太多了，我们已经没剩多少了。」
爸爸拿出笔又在账本上添了新的痕迹。
「已经七年了，小淼她怕是唉.」
「我们也尽心尽力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在，我们现在也有音音了。」
我在空中顿住。
愧疚的情绪像一股涌上心头的洪流将我淹没。
我知道，七年的营养剂输氧管，还有住院费，这些花销不小。
可我的心还是像被无形的手掐住，疼痛难忍。
妈妈把账本收起来，态度坚决。
「我们断了小淼的营养液和输氧管吧。」
「一切是命，我们要认命，音音马上要结婚了，那套房也必须拿下。」
我倏地抬起头，忍不住发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妈妈的眼睛，企图在她眼里找到一丝挣扎和不舍。
然而没有。
我明显的感觉到爸妈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好像卸掉了背负已久的包袱。
爸爸说，「明天我就去医院办手续。」
妈妈压低了声音。
「别叫外人知道了，不然该说我们了，小淼她到底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爸爸立马应允。
大脑一片剧痛过后，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在之后，我就从医院里醒过来。
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直到我出院回家看到家中情景，直到我收到了爸妈给我的账单，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不是梦。
我的爸爸妈妈，原本是打算断了我的生路，省钱给徐音买房的。
只是我恰巧醒过来了。
所以他们现在把账单丢给我，让我还钱，给徐音买房。
7
我向闺蜜于甜借了些钱，还给了爸妈。
于甜忿忿不平。
「不是，你爸妈就这么惯着那个养女？再说，那个养女不就跟了你爸妈三年吗，哪来的那么重的感情，居然把你这个亲生女儿抛弃了？！」
别说是她想不通。
就连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目前的重心不是这些。
我和于甜是大学室友，她家境不错，毕了业就进了自家公司。
她揽住我的肩膀，说有她在，就有我一口饭吃。
现成的大腿不抱是傻子。
我跟着于甜进了她家公司，跟在她身边做秘书。
工作轻松，收入也不错。
跟着于甜跑了几个单子，她还给了我不少奖金。
终于把自己腰包塞得满满的，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自从我把那笔钱还给爸妈以后，他们也没有联系过我了。
只是偶尔我翻朋友圈的时候，会看到爸妈晒他们带徐音出去玩的照片。
阳光下，美好的一家三口在沙滩上晒着太阳。
妈妈的配文。
【今天也是被美美的女儿照顾的一天呀~】
如今的我早就心灰意冷，不再奢求那点亲情了。
一连串的工作激发了我隐藏的事业心，现在一天不工作我都觉得满身不自在。
我嗤笑一声，正打算划走，却被照片角落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那不是.
童澄宇吗？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我们也没再说过话。
他一向如此。
我和他从大一开始相恋。
是我追的他。
在一起之后，他渐渐对我热情起来。
只是每当吵架冷战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死人一样，消失匿迹，就等着我去哄他。
这段时间忙着工作的事，我也懒得找他。
没想到再次见到他，还是在我妈的朋友圈照片里。
多可笑。
我想也没想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
童澄宇语气不善，「你打电话来干嘛？知道错了？」
「听说你最近在于甜手下捞了不少，你要是给我买最近一款的跑车，我就原谅你。」
这是他的惯用手段了。
我不喜欢冷战。
每次都是我耐不住性子去哄他。
他就会进一步提出无礼的要求，要我去哄他。
以前我可能是有点恋爱脑，他提出的要求，我二话不说就全部都满足了，以至于他现在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我瞥了眼手机上徐音最近发的那条朋友圈，冷笑一声。
「好啊，那我们见面说。」
8
和徐音加上微信也是阴差阳错造成的。
之前打给我爸钱的时候，前十万是直接转到他卡里。
后面他把徐音微信直接发给我，让我把后续的钱全都微信转给徐音就好了。
这不是小数目，我当即打给我妈求证。
谁知道我妈还挖苦我。
「你是不是不想还钱了，故意找时间拖延？」
「我们拿这钱就是为了给音音买房的，你把钱打给她也是一样的。」
徐音有了我微信以后，还特地把三天可见的朋友圈改成了半年可见。
这半年来，她的每一条朋友圈下面都有我爸妈的回复。
【哎呀，我家宝贝女儿真好看~】
【这是去哪儿玩了啊？】
【今晚上回家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一条条刺痛了我的双眼。
收钱的那天，她还大方感谢我。
【谢谢姐姐，明天我就和爸一起去把房子拿下。】
【对了，爸妈今晚要做我喜欢吃的油焖大虾，你回来吃吗？】
【啊，我忘了，姐姐好像吃不了了，毕竟离家太远了，回来也不方便。】
现在她故技重施，放出了和童澄宇的合照。
朋友圈配文。
【下个月初五结婚，大家有空都要来哦~】
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悲伤难过，只有被戏耍的愤怒。
我不奢求童澄宇等我醒来，也不盼望他能等我七年。
但他不能一边不提分手吊着我，一边又手心朝上找我要礼物。
9
咖啡店里。
我把布加迪的车钥匙扣在桌上。
「你要的，我买好了。」
童澄宇眼睛一亮，原本的臭脸马上换上了笑容。
「小淼，你最好啦！」
他伸手就要抢过的时候，我眼疾手快的把车钥匙收了回来。
他神情不耐的盯着我。
「你干嘛，小淼，这不是给我的吗？」
我望着他眼底不言而喻的贪婪，轻笑了一声。
「别急，今天除了送你车，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一听我这车是给他买的，童澄宇立马翘起了二郎腿，靠在了座位上，示意我接着说。
我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把分贝抬高了一点。
「我最近跟着甜甜做了几个大项目，公司给我的奖励，是这个数。」
「我想着，我们也谈了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进行下一步了，结婚了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每个月我给你十万，房子车子我来买。」
童澄宇来自小县城，他家三个儿子，家境也不是很好。
让他倒插门，他肯定是愿意的。
况且我现在开出的条件也很高。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点了头。
「童澄宇，你敢绿我？！」
就在他点完头，我邀请的另一位主角到了。
徐音尖叫着上前狠狠甩了童澄宇一巴掌。
我佯装惊讶的捂着嘴巴，推开了徐音。
「徐音，你干嘛打我男朋友！」
「澄宇，你俩认识？」
徐音抱着胳膊，气呼呼的瞪着我们。
「徐淼，他是我男朋友，你说什么呢？！」
「你今天是故意的吧？特地叫我过来撞破你俩的奸情？明明你就看了我朋友圈，知道我和澄宇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还非要从中作梗是吧？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童澄宇的火气也上来了。
我知道他是个不吃亏的主，可没想到这么不吃亏。
他抬手抓住徐音，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
居然把那一巴掌还了回去！
徐音嘴角登时变得红肿，不可置信的看着童澄宇，眼尾立马染了红。
「童澄宇！！！你敢打我？！」
她冲上前，和童澄宇厮打在一起。
10
我轻咳一声，站远了一些，省的他们殃及到我。
「徐音，你什么意思，澄宇是你男朋友？」
「可我记得我昏迷的时候，澄宇就是我男朋友，我俩一直都没说分手啊？你俩趁我昏迷的时候搞在一起了？」
现场一片混乱。
最后我报了警。
警局内。
做完笔录，警察和我面面相觑。
警察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徐女士，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等等！谁让她走了！」
我闻声望过去。
是我爸妈。
妈妈冲上前就朝我打来。
这一次，我可不会让她如愿。
我脚步一闪，就躲在了警察背后。
我妈的动作也是一顿，咬牙切齿起来。
「徐淼，你干的好事！你还敢躲警察后面？」
警察皱皱眉，呵停了我妈还想继续打过来的动作。
「这里是警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妈讪讪把手放下，「我只是教训我女儿而已。」
警察指了指里头，「你应该教训的是你另一位女儿，在里面呢。」
我妈狠狠刮了我一眼，「等会再找你算账！」
很快。
当事人和解。
徐音和童澄宇都出来了。
徐音在我妈怀里哭哭啼啼告状。
「妈，我不活了！」
「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谁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
我爸在一旁唉声叹气，不着痕迹的数落我。
「是啊，有些人一醒就闹这么大事，以前你和澄宇感情多好啊，我和你妈都是由你和澄宇来照顾的。」
我掏了掏耳朵，心里呸了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捡的，徐音是亲生的。
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被人抢了，自己女儿被绿了，还上赶着给三做主。
讽刺。
但我妈不觉得讽刺。
她嫌恶的瞥了我一眼，话里话外都在点我。
「一睡就是七年，人澄宇能等几年啊？就是见不得人好，早知道当初自己生的女儿这么恶毒，还不如不生的好。」
11
虽然早就料到我妈嘴里没什么好话。
但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说宁愿没生我的好这种话。
我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手，声音紧绷。
「妈，你说什么？」
「我躺了七年，醒来以后你问过我身体情况吗？！你眼里就只有徐音！她是你亲生的吗？！啊？我自己的男朋友被人撬走了，我还得咬着牙混血吞？」
「当初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躺在床上七年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鼻尖一酸，眼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层湿雾。
我妈变了神色。
不是愧疚，不是心疼，而是恼怒。
她走过来，一下又一下戳着我的头。
「我生你养你，还不能说你了？」
「你多大人了，我早就跟你说了，音音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你把我的话放心上了吗？怎么？当初是我求你救的我吗？」
「你现在把这事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把命赔给你吗！」
我看着她涨红暴怒的脸色，忽然间有点想笑。
最后的结局是，我跑了。
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我做不来歇斯底里和我妈撕破脸的事。
我是爱妈妈的。
不然也不会拼了命的替她挡那一刀。
只是这一次，彻底的伤了心。
我发了狠的和家里断绝了所有的关系。
徐音和童澄宇结婚了。
我没去。
我把徐音童澄宇还有爸妈全部拉黑了。
当初那么一闹，徐音还是想和童澄宇结婚。
童澄宇狮子大开口，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买车买房等等。
于甜抱着我说，以后她家就是我家。
我埋在她怀里大哭。
12
一年后，我妈半夜打电话过来。
她哽咽出声。
她居然求我。
是为了徐音。
她求我来医院救徐音。
徐音和我是一个血型，她难产大出血。
医院暂时没了适配血型。
所以我妈想到了我。
我本来不想管。
但我妈亮出了亲情牌。
「小淼，两条人命的事，妈本来不想找你」
最后打动我的，也不是她嘴里那点亲情。
而是两条人命。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喜出望外，我爸的脸色却黑如锅底。
童澄宇在一旁玩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妈拉着我，大声叫护士。
护士看了我一眼，提醒道，「直系亲属是不能献.」
我妈忙不迭打断。
「不是，不是直系亲属，里面那个是领养的，没有血缘关系。」
「哦这样，那你跟我.」
我爸艰难开口，「不行！她不能去！」
护士了然的扫了我们一眼，「我再确认一遍，直系亲属不能献血，会出人命，你们别在这儿开玩笑。」
我爸抬起头，咬咬牙。
「护士，你忙吧。」
护士走了。
我妈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眼底全是红血丝，眼球突出，整张脸说不出的狰狞难看。
「你刚刚说什么.」
13
我惊讶的眼神在爸妈之间来回打转。
徐音是我爸的亲生孩子。
那徐音的妈是谁？
我爸是什么时候出轨的？
不对，徐音和我年纪一样，我爸是不是出轨的还不一定。
可能是婚前生的。
一连串的疑问砸向我。
我妈显然受到的打击不小。
她摇晃着我爸爸，一定要她讲清楚。
她像头暴怒的狮子，在原地打转跳脚。
我爸一脸难堪的低着头。
「别吵了，这是医院！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他竭力稳住我妈。
但这事非同小可。
即便我妈是个恋爱脑，她也坐不住。
她一副要和我爸同归于尽的模样，眼底尽是癫狂。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让里面那个杂种去死！」
我妈的一番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去年还说徐音是她的宝贝女儿呢。
这会儿就要徐音去死了。
我没了兴致，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我就和于甜说了这事。
她嗑着瓜子。
「不是，啥意思啊？」
「也就是说，徐音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我去，这老登，真看不出来啊，难怪你爸那么喜欢徐音，还给他买房，合着徐音就是他亲生女儿啊！那你妈知道这事怎么办？」
「保不准当初就是你爸给你妈洗脑，说这个养女怎么好怎么好，所以你妈才那么对你，现在你妈知道这个徐音是小三的女儿，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哈哈，多逗啊，为了个小三的女儿，把自己女儿赶出家了！」
是啊。
多逗。
我和于甜都想知道后续。
于是暗地里拖人去盯着我家。
14
徐音保住了。
她孩子没保住。
是医院从其他地方转来了配对血型。
徐音出院那天，只有我爸去接了她。
知道真相的那天晚上，我妈直接把我爸还有徐音的东西全都丢出了家门。
原来，徐音的实际年龄比我一个月。
是我爸和他初恋一起生的。
我妈怀我的时候，我爸耐不住寂寞，跑去和他初恋喝酒，结果和他初恋滚在了一块，这才有了徐音。
但我爸不敢让我妈知道，只能给点钱给他初恋，好打发他初恋。
后来他初恋出车祸去世了。
他只好把徐音送到远房亲戚那抚养，每个月按时给徐音打钱。
直到我昏迷一直不醒，我爸就动了把徐音接回来的念头。
于是我爸就带着徐音把出生年月改了，改成了和我一样。
有着和我相似的面孔，一样的出生年月，我妈很快就接受她了。
我妈还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赐给她的第二个孩子。
在我爸的影响下，我妈开始讨厌我，觉得我没有徐音好。
以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妈不肯罢休的闹。
家里没有一天的好日子。
连带着童澄宇，我妈都看不惯他了。
每天嘲讽他，说他和一个小三的女儿生了孩子。
又说小三的女儿果然就是小三的女儿，走到哪都喜欢当小三。
童澄宇那受得了这气，和徐音离婚后，卷了所有钱财跑了。
我爸每天求我妈原谅，但是没用。
我妈当初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不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我怎么会和小淼闹成这个样子？！」
「徐音是你女儿，小淼就不是你女儿吗？你为什么在我面前那么说她？！」
「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你出轨了，是你错了，你还敢把小三女儿带回家？！」
骂得很了，我爸被下了面子，他也恼了。
「我说小淼的不是是我的错，我不是怕你偏心，不喜欢音音吗？」
「你要是真的爱小淼，怎么会因为我三言两语就看不惯她，把她赶出家门？」
「你别光顾着骂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闹得鸡飞狗跳。
徐音就白着一张脸，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她什么都没了。
我妈现在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她不管做什么，我妈都要刺她两句。
「你这都不会做？你小三妈平常都教你什么？教你勾引男人吗？」
我妈的话难听到街坊邻居都听不下去了。
街坊邻居出来劝解。
我妈拿着扫帚赶跑了那些人。
「滚！」
「要让你老公出轨拉个小三女儿回来，你乐意吗？你吃得下去这坨屎吗？」
街坊邻居不满嘟囔，「闹成这样还不是你咎由自取，自己赶跑了女儿老公，最后还剩下什么？大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久了，邻居也不再劝。
15
后面的事，我也不太关注了。
想来也无非就是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吵吵闹闹。
不过那个跑掉的童澄宇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他拿着钱去挥霍，买醉。
最后在酒场被于甜逮住了。
于甜正愁没地方为我打抱不平，当晚就找来了她的海王姐妹。
海王姐妹出马，还有什么男人拿不下。
三言两语就把童澄宇迷得找不着路了。
两个星期的相处，海王姐妹就把童澄宇当初从我家卷走的车子房子都给骗到手了。
于甜把车子房子拿来全都卖了，又把钱给我转了过来。
「你家的钱，给你。」
我也不客气的笑纳了。
我妈打过几次电话，想和我缓和关系。
但是我没有给她机会。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了徐音，屡次为了徐音想要打我。
现在我也不会给她弥补的机会。
除夕夜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我妈踌躇的声音。
「小淼，马上要过年了，你就不回来看看吗？」
「当初，有几件事妈做的确实不对，但你也不能老揪着不放啊？」
「徐音已经被我赶出去了，你就回来看看妈吧。」
我喝了口于甜妈妈煲的汤。
「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也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
「徐音才是你的好女儿，你去宠她吧。」
当初为了妈妈挡刀子，昏迷七年，我还怕她为我伤碎心，活不下去。
没想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有了新女儿，活得好好地。
我活着下了床，她没有为我感到一丝的庆幸，反而对我不闻不问。
我可以原谅家里没有继续，为了省钱，她想断了我的营养液输氧管的费用。
但我原谅不了，她是为了省钱给徐音买房子。
我可以原谅她好好活着，再领养一个女儿。
但我原谅不了，她为了徐音来讨伐我，说我的不是。
后来，我妈打电话过来，我也不接了。
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几句话。
可即便我现在回去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爸带着徐音在外面租了个房子。
有次在商场里，碰到了我爸。
他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微微颔首，朝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曾几何时，我也是跟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甜甜的叫他爸爸。
现在，碰上了也只是打个招呼。
不过，我都不在乎了。
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亲人可以不再亲，但爱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