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霆在医院等了不长时间,白管家便派车把两个下人送来了。
两个女人都是40岁上下的年纪,一个姓刘一个姓李,虽然穿着下人的衣服倒也干净利落。陆震霆称她们为刘姐、李姐。
“小西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们今天在这服侍她,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男人坐在病床边伸手要替穆小西把那一绺散落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边时,穆小西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而他也早就不是那个可以爬上树为她摘风筝的毛头小伙了,他是陆爷,是有钱有势可以只手遮天的陆爷,而她成了许家的下人,一个为了赚学费而不得不费尽心机想办法的下人。
“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了?”陆震霆的手停滞在半空里,冷冷的声音像寒冬里冰溜子断裂的声音,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两个下人站在墙边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穆小西咬着嘴唇把脸扭向了一边,故意不看他。
“敢跟我甩脸子了?嗯?”男人的脸阴沉得骇人。
两个下人手心都攥出汗了,生怕那个男人一生气牵连了自已。
“对不起,陆爷,我错了。”穆小西硬生生的把脸转过来,对上他那双深邃似夜空一样的眸子,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嘴上说着对不起,偏偏她的眼眸里又像充满了笑意,那感觉就如同她在心不甘情不愿的逗他玩一样。
陆震霆盯着眼前的女孩,沉默了两秒钟,忽然他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唇,很急切,很凶猛,很贪婪。
待到蒙圈了的穆小西又羞又恼的反应过来要咬他时,他已快速松开了她:“下次如果再敢给我甩脸子肯定比这狠,到时你别后悔!”
男人扔下这一句后起身就要奔门外,穆小西抓起自已的枕头对着他的后背就砸了过去:“你个神经病!疯子!!我讨厌你!!”
像演电影一样,只那么一会儿,穆小西便已泪流满面。
是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讨债,她欠他的,所以不管有人没人,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凭心情随心所欲的对她,就像对待他养的一只猫或一只狗一样。
陆震霆猛地转过身,嗖地一下冲到病床前,紧紧捏住了穆小西的胳膊,穆小西就那么没有丝毫畏惧的与他对视着。
她似乎感觉不到来自他手上的力道,感觉不到那种疼痛,只是鄙夷的、愤懑的、泪光闪烁的、随时准备跟他大打一架似的盯着他。
“哼!”两个人对峙了差不多有一分钟,陆震霆冷哼了一声扔下她的胳膊疾步出了病房。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陆爷会掐死小姐呢。”墙边的李姐拍了拍自已的胸口。
“怎么能呢?陆爷把小姐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呢。”刘姐一边说一边哈腰捡起了地上的枕头。
靠在床头上的穆小西有些恍惚,他曾经吻过她,可是那时的情形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喜欢他身上那种穿透烟雾的须后水的味道,喜欢他星空一样璀璨的凤眸,那时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幽幽森林里的一束光,他根本不用刻意去经营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那,便可以让她情不自禁的去追随。
那一次是她18岁那年,那天他喝多了。
在花园里跟那两条小狗疯跑了大半天的穆小西累了,正躺在树影里盯着头顶上的那一小片天空发呆,他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他跟她并排躺在草地上,两个人说了好半天的话,至于都说过些什么她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把她从草地上揪起来,然后便狠狠的亲了上来。
那天她很害怕,也很兴奋,那天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失眠.....
“今天还扎左手好不好?“来给穆小西输液的小护士一句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好,行,对了护士,我这还得几天能出院啊?”穆小西的皮肤很白,所以根本不用使劲握拳头,小护士就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血管。
“最少也得5-6天吧。最少的。”护士一边补充一边很熟练地又在她的手背上粘了一条橡皮膏。
“还得那么久啊,我后天.....”穆小西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已出现了季远的身影。
护士刚才推车进来没关门,这会儿季远正捧着花假意轻咳了一下。
“季远哥?”穆小西有些意外,他居然能来这看她了,她以为他再也不会理她了,即便在大街上走个顶头碰也会假装不认识的,没想到.....
“我去瑞士看奶奶去了,昨天才回来,今早听说你住院了。“季远捧着那一大束紫红色的郁金香来到了病床旁。
是的,穆小西最喜欢的花就是这个。
“谢谢你了季远哥。”她把花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季远坐在陆震霆坐过的小圆椅上伸手摸了摸穆小西的额头。
穆小西把花交给刘姐后抿了下嘴唇:“也没啥大事,就是有点发烧。”
季远伸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已的大手里:“这段时间.....我挺想你的。”他的眸子是那种琥珀色的,很亮,给人以很温和的感觉。
穆小西把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垂下眼帘幽幽的说道:“季远哥,我们,我们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欠你的以后.....”
没等她把话说完季远就伸手捂上了她的嘴:“小西,我来看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无论怎样我要跟你在一起,就像当年我跳到井里去救你一样,不管怎样,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订婚,等你大学一毕竟我们就结婚。“
穆小西把他的大手扯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季远哥,谢谢你,只是我不想让自已一辈子都觉得愧疚于你,就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妹好不好?我会把你当成自已最亲最近的那个亲人。”
季远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双忧郁的眸子沾染了些许晦暗:“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但是我可以等,只要你一天不嫁人我就等一天。”
穆小西把脸转向窗外,语调里满是无措:“你这又何苦呢?”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季远的话不没说完,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摸出手机瞥了一眼电话号码,然后当着穆小西的面便划开了接听键:“喂,千羽,找我有事么?是,我是回来了,嗯,对,舞会啊?真不好意思我没时间。不,不是,是真没时间,好了,我这边还忙着呢,挂了啊。”
季远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前几天看新闻你们公司又有新型邮轮投放市场了,一定很忙吧?”穆小西坐得时间有点长了,腰有点不舒服,一边说一边支楞着胳膊往下窜了窜身子。
“不忙,反正我不忙。”季远有四分之一的瑞士血统,所以他的皮肤很白,毛发挺重,一笑起来也特别性感。
穆小西又把身子往下窜了窜,像是要躺下的样子。
“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把我赶走,就算你睡着了,我也会守在这的,对了小西,我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那天我喝多了,太失态了,对不起。”
虽然季远跟陆震霆同岁,可是他们两个却一点都不一样,陆震霆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季远却温文尔雅绅士气息极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