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哪个老婆?”李太平疑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郑阖答非所问道。
“当然是七月十四,顺德帝狩猎的日子,有什么问题吗?”李太平依旧摸不着头脑。
“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一年内阴气最盛的日子,前些天因你们而死的那个栾甫贵的魂魄正好可以现形,活人可按照其魂魄的指示为其了却心愿,你猜他的心愿是什么?”郑阖若有所指的看向李太平。
李太平一怔,随即想起栎阳在狩猎结束后被祁皇后的人带走了,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闲聊,听郑阖这么一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栾甫贵的姨母正是祁皇后,如果这个碧池想要在中元节完成栾甫贵的心愿,那么栎阳一定是首要人选。
因为李太平是顺德帝钦点的钦差御使,祁皇后今天肯定不敢动他,但小肥羊就不一定了,淮阳王在尚京城被剥夺了兵权,现在只剩下一身武力,即便栎阳被欺负了,等淮阳王知道后早就晚了!
“他们要用栎阳达成栾甫贵的什么心愿?!”李太平一个箭步上来抓住郑阖的肩膀。
“谁知道呢?可能只是见一面,也可能是道歉,说不准会提出阴婚的要求……”
“去他娘的,这帮狗东西敢?!”
衣服都顾不上穿,李太平抓起扔在地上的破仙冲了出去。
但只是片刻,又湿漉漉的跑了回来。
“他们在哪里……”
“城西社稷坛。”
午夜中,如果有人有幸出来赏雨,便可以看到一个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亵裤的英俊少年在城中的屋顶上飞奔。
一双毛腿飞快奔跑着,三窜两跳变出了内城。
啪啪啪,几片砖瓦经不住踩踏从屋顶滑下,掉在院子里。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大晚上的赶着去死啊!”吴良推门出来破口大骂,手里还拿着一卷画册。
小黑也跟着出来,看着远去屋顶的身影,若有所思道:“好像是大哥,而且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大哥?哪个大哥?”吴良脖子一缩,有些紧张的问道。
“就是不让你变成小母马的那个啊!”
“哎呦,罪过罪过,都怪我这张臭嘴,李兄你可一定要一路平安,万事如意,福如东海,新年快乐……”
……
尚京城城西社稷坛,原本是年节期间民众祭祀先人,焚烧纸钱上供贡品之地,每到中元节,从一大早便会有人过来祭奠。
社稷坛是一个由白色石子铺成的巨大广场,中心有一块无字石碑,广场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根三丈三高低的石柱,上面篆刻着无数不知名的文字。
此刻的社稷坛看不到有闲杂人等,大雨中,十几个黑袍人正围成一圈,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们的脸,让人看不清面容。
他们的中间,五名妙龄女子被秘法束缚,僵硬的站成一排,身不能动,口不得言,一个个表情惊恐,其中就有栎阳公主。
她们身边的地面上用白色蜡烛摆着这个奇怪的阵法,烛火并没有因为大雨而熄灭,而是泛着幽幽的绿光。
一名华服老者站在这圈黑衣人的不远处,即使在瓢泼大雨中依旧保持着镇定的姿态,花白的头发被整齐梳了起来,眉眼之间隐约有着一股煞气,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一名黑衣人缓缓走到华服老者身边,“主上,子时过半,可以开始了。”
华服老者忽的睁开双眼,眼中一道精芒闪过,朝着闪烁着绿光的蜡烛旁走去。
随后一摆手,“开始吧。”
一声令下后,围成一圈的黑衣人口中念出拗口难懂的咒语,绿色的火焰随即窜到一尺多高,照映着几名女子惊恐的脸庞。
她们此刻感觉不到一丝烛火带来的热气,反而觉得阴风四起,仿佛坠入冰窖之中,耳边甚至还有阵阵鬼语之声。
华服老者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件衣衫,扔到那一尺高的火焰上,衣衫并没有随着火焰燃烧,而是随风而动舒展开来,慢慢立在半空之中。
渐渐的,原本单薄的衣衫好像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先是一双惨白的手掌从衣袖中伸出,随后是双脚,再然后便是一张煞白的脸从领口探了出来。
栾甫贵!
此刻栎阳心中万分惶恐,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坐着马车进入宫中后忽然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随行人员以及马夫都不见了踪影,即便栎阳如何呼喊也没有人搭理她,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奇怪的香味,再醒来便被带到了这里。
看着栾甫贵的身影越来越清楚,栎阳内心无助的呐喊着。
李太平!爹!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其他几名女子也是一样,在看到栾甫贵的脸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身体在雨中不停的颤抖,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栾甫贵的魂魄渐渐稳定,看到华服老者的面容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外祖父,你终于来救我了!我还能活对不对?”
华服老者听着这期盼而又渴望的声音,表情苦涩的摇了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孩儿,外祖父并不能让你重活一世,今天是来了却你的心愿的……”
栾甫贵听到答复后,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嘶声力竭道:“心愿?我的心愿就是再活过来!!!”
“生老病死乃是世间规律,况且你本身不是修行之人,外祖父能找出你的魂魄满足你的心愿,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希望你不要怪我……”
“为什么?为什么!”栾甫贵仰天长啸,不甘的怒吼道。
好一阵子,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看着身前五名如花似玉的女子,眼中一抹阴狠闪过。
不愧是外祖父,知道我就好这一口!
“活着我还没有享受够,死了她们也要陪着我一起!”
“尤其是她,公主又怎么样?老子死了就要玩公主!”栾甫贵指着栎阳癫狂道。
“不行,其他四人可以死,但她还不能,她死了会坏了我的大事!”华服老者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并非不疼爱这个外孙,而是如果栎阳死了,他无法承受所带来的后果。
“我不管,我不甘心!今天我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栎阳胸前不停起伏,心中把栾甫贵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华服老者叹了口气,瞬间从右手旁抓过一名黑袍人,手中龙头拐杖朝着黑袍人的天灵盖上一敲,砰的一声,黑袍人瞬间瘫软在地上。
其他黑袍人看到此情此景却无动于衷,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借尸还魂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但你切记,万万不可伤她性命!”
栾甫贵一听有办法,脸上挂起狰狞的笑容,“多谢外祖父!半个时辰足够了,嘿嘿嘿……”
黑袍人口中咒语再次响起,栎阳绝望的看着栾甫贵的魂魄慢慢进入到死去黑袍人的身体中。
不到片刻,躺在地上的黑袍人身体忽然一颤,随即僵硬的站了起来。
栾甫贵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握了握手掌,重新感觉着拥有的肉身。
如果这具身体能一直为他所用就好了,可惜只有半个时辰。
摘下戴在头上的黑色帽子,一张满是伤疤的丑脸在绿色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恐怖。
华服老者朝着短暂复活的栾甫贵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破败小屋,然后转过身去不看他们。
接下来如何发展便不是他想管的了,大不了完事后让手下清除掉栎阳这部分的记忆,只要人还在,便出不了多大事情。
“哈哈哈哈哈!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老子今天就要爽最后一次!”说罢,一步步走向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