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顺德帝发威了,你淮阳王说也说了,闹也闹了,虽然是出于好心,但以后如果真有人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胡作非为,那皇室的面子往哪里搁?
群臣虽然惊讶顺德帝的突然出现,但好歹还是松了口气,今天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压力来到了淮阳王身上,刘勋平静了一下心情,躬身道:“既然皇兄安然无恙,那十五万精兵自然会折返雍州。”
他并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主动上交兵权,而是在等,等顺德帝的反应。
多年未见,看看这个结义大哥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顺德帝展颜一笑,“不必了,最近各州灾害频发,十五万人马来回耗费钱粮甚多,过于浪费,依朕看来不如就直接纳入大盛虎师,在尚京城附近安顿下吧,贤弟意下如何?”
大盛虎师直属顺德帝调遣,这一句话就把淮阳王多年积攒的心血收入囊中。
淮阳王低着头看不出表情,说道:“那就按皇兄的意思办。”说着掏出兵符呈了上去。
果然,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嫌隙。
“好好好,贤弟如此顾全大局,朕深感欣慰,栎阳的婚事也不能潦草,高培胜,此事就由你主办。”顺德帝拍着手看向下面坐着的礼部尚书。
此人正是当初李太平在灵玉房间内堵到的那个高尚书。
“臣遵旨。”高培胜连忙站起躬身回复道。
顺德帝对着身边侍奉的宦官抬了抬手指,目光再次转向淮阳王,“下旨,栎阳郡主刘依依才貌双全,恭谨梗敏,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故册封为栎阳公主,为朕之义女,赐居采薇宫。”
淮阳王听后立马跪拜,“臣弟谢主隆恩!”
他明白这就是打个巴掌再给你个甜枣吃,顺德帝给你的台阶你就得接着下!
一个公主头衔换来十五万精兵,顺德帝这笔账算的一点也不亏。
“恭喜圣上喜得公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是时候的跪倒祝贺。
顺德帝摆摆手,“起来吧。”
太子刘懈站了出来,躬身道:“父皇久病初愈,乃是国之大喜,儿臣提议,即日起九州共庆三日,大赦天下,封赏百官,以显父皇隆恩!”
宰相张怀农附和道,“太子言之有理。”
顺德帝是一个特别注重排场的人,尤其是缺席朝政如此之久,有一个盛大的仪式宣布归来再好不过了。
顺德帝听了这话也面带微笑,看起来确实有这个想法。
天策将军刘欣沉默了一整场宴席后,此时站了出来,沉声道:“父皇归来举国皆喜,但庆祝一事,儿臣以为还是暂缓时日,青州梁州两地灾害严重,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急需拨款调粮,朝廷如果在这个时候大肆庆典,恐怕会有失民心啊!”
天策将军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只是说在灾民受难的时候你搞庆典会引起不满,其实大家都知道,你用这么多钱来犒赏百官,却不去管管灾民,很容易引起骚乱,到时候就不是失去民心这么简单了。
淮阳王看着刘欣悄悄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要钱还要这么着急。
你能看到的顺德帝看不到吗?坐了这么久的皇帝孰轻孰重还能分不清楚,用得着你来教?
还是太子会算计,提出庆典,如果顺德帝答应了,是他露脸,如果不答应,是顺德帝体恤万民,自然会受到下面平民的爱戴。
天策将军这一提醒,如果顺德帝没答应庆典的事,那就是刘欣劝诫有功,万民称颂的可是他啊!
抢皇帝的风头,你可真行!
祁皇后听了天策将军的话之后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欣儿最近为两州灾民的安置费尽心思,值得嘉奖,不过你说陛下是用救济灾民的钱来办庆典那就不对了,陛下给,才是他们的,陛下不给,他们就不能抢!”
话中有话,是说灾民,也是在说刘欣,警告意味十足,更是将天策将军放在了顺德帝的对立面。
天策将军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说错了话,连忙下跪请罪:“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后背冒出冷汗。
本来是想让父亲下令拨款接济灾民,却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顺德帝虽然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刚才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朕的儿子替朕分忧何罪之有啊?你在外征战多年,是我大盛的常胜将军,缴获的金银财物也足够此次赈灾,赈灾款便你自己掏了腰包吧,不够再向朕要。”
最近几年天策将军确实打了不少胜仗,但缴获的金银基本上也都花在了军队之上,哪还有什么结余?
刘欣深知自己触了父亲的霉头,顺德帝已经拒绝的很委婉了,他也不敢再提要钱之事。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解燃眉之急,还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在顺德帝面前犯了错误,除了李太平的十万两,天策将军去哪里再找银子是个很大的问题。
因为顺德帝的到来,宴会的主题又变了一个意思,一众大臣心机颇深,暗暗思考接下来朝堂的局势会如何变化。
太子母子今天既解决了淮阳王的危机,又在顺德帝面前把天策将军踩踏了一番,可谓是收获颇丰。
他们的一众党羽也都红光满面,这好日子应该还能维持更长时间。
天色将暗,顺德帝和淮阳王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宫城之中,不远处随行着几个侍奉左右的宦官。
宴席结束后,顺德帝主动提出要和这个多年的老兄弟散散心聊聊天。
“你会不会怪朕收了你的兵权?”
淮阳王低头道:“这九州都是皇兄的,何来收回之说。”
“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些恭维之词了,朕卧病在床三年,朝中的许多事情早已不在掌控之内,两个儿子性格上也都各有缺陷,朕百年之后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他们呢?”顺德帝怅然叹了口气。
“皇兄精神健硕,此事担心过早了。”淮阳王看着宛如三十岁面容的义兄说道。
“听说你那女婿在北镇国司任职,看来你对欣儿的印象不错呀!”顺德帝有意无意的说道。
“皇兄不用试探我,那是年轻人的事情,臣弟不会参与。”
顺德帝摆手道,“贤弟多虑了,当初攻下这九州本来就有你一半,现在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臣弟就直说了,天策将军虽是良将,但在政事处理方面还稍欠火候,性格太过耿直,容易被伦理道德所羁绊,不适合为君。”
顺德帝点点头,“接着说。”
“太子心里缜密,与皇兄很像,但却沉迷权利,身边阿谀之人众多,一路过于顺利,还需要磨炼。”淮阳王说道。
“嗯,和朕的想法差不多,朕倒是想看看他们两个谁能率先明白过来。”顺德帝看着远处的夕阳若有所思。
“臣弟还有一事不解,请皇兄告知。”
“问吧。”顺德帝回过头来看着淮阳王说道。
“宫中一直传来消息,皇兄身体欠佳不能行动,可今日看来,皇兄不仅身体无恙,甚至看起来还像返老还童,这是为何?”淮阳王说出了心底中的疑问。
“朕偶然得一奇人,在宫中教朕炼丹服药,只不过半个春秋便已经恢复如初,体貌也回到年轻时的模样,你说惊不惊人?”顺德帝笑道。
“天下还有这种事?”淮阳王吃惊道。
人之寿,天注定,即便修为到达一品,也不可能返老还童,顺德帝所说的这个奇人竟然有这番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