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心中不禁吐起了槽:
人家徐庶剑术了得、武艺不凡,关键还是个政治清白的颖川人!
你简雍呢?你跟人家能比吗?你心里有点儿逼数没有?
吐槽完毕后,刘封用一句话,便堵住了简雍的嘴。
“宪和叔父莫非已忘记,今日董承老贼欲杀你灭口之事乎?”
简雍果然乖乖闭口、老实下来。
刘封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有些重。
于是他语气转柔。
“宪和叔父若担心无聊,小子便为叔父讲一讲故事如何?”
刘封此话一出,孔融、徐庶二人同时蚌埠住了。
就连守在书房门外的那名老仆,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在孔融、徐庶二人哈哈大笑之中……
就连简雍这个臭不要脸之人,老脸都颇为难得地红了一下。
“这……嘿嘿,君子,简某好歹曾跟随令尊走南闯北,还是由简某为君子讲述一番如何?”
刘封笑着向简雍行礼。
“如此,便有劳大人也。”
反正刘封的意图,是看住简雍、不让其出门犯贱,至于谁给谁讲故事,也就无所谓了。
最后……
刘封颇有些担忧地看向徐庶。
“元直先生,今夜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还望先生务必谨慎从事。”
今晚的的确确是危险重重。
因为刘封想做之事,属实太疯。
董承老贼想要杀人灭口……巧了,刘封也准备这么做。
试问,什么叫统战工作?
所谓统战工作,就是敌人的敌人多多滴,自己的盟友多多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而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盟友。
一言蔽之:刘封想要保下尽可能多的汉臣,以便给曹老板添堵。
虽然刘封非常看不惯,这些名义上要匡扶汉室、实际上却是大汉灭亡重要推手之一的士大夫们。
如果没有这些促成士大夫家族化、郡国本位化情况愈发严重的士大夫集团,扎根于光武帝刘秀“乂用三德”基础之上的东汉,要灭亡还真不容易。
但话说回来,刘封更喜欢看这些士大夫、与曹老板可劲儿狂撕,刘备坐收渔翁之利的名场面。
总而言之,为了达成刘封的统战思想目的,徐庶今晚不但要与整个许都为敌,而且要从千军万马、混乱街巷之中安然脱身……
这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徐庶对此,却仍是从容一笑。
“君子尽管放心,近十年前,徐某既可在闹市中取仇寇首级、而后面对追缉安然脱身,而今当然更不是问题。只是……
某等皆不知,伏公是否有十足把握行事。”
刘封失笑道:“元直先生,此非某等需要考虑之事也。元直先生只需保证安全,小子便知足矣!”
这时,孔融神情肃然地问道:“阿封,董承老贼手中是否当真有“衣带诏”?”
诚如刘封、徐庶二人所言,“衣带诏”绝对不能出现,否则的话……
孔融、刘封、简雍、徐庶四人此番所有的谋划,以及汉廷老头儿们的全部努力,都将成为天大的笑话。
所以,孔融对此无比担心。
刘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孔融。
其人只能叹了口气:“文举伯父,某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一切皆需看天意!”
由于不确定因素委实太多,刘封属实有些拿不准。
孔融也只好苦笑以对。
复又叮嘱徐庶一番之后,刘封便向徐庶道了声“珍重”……
门外已经传来代表“宵禁”的鸣金之声,徐庶即将登台表演。
这一夜,注定将会大乱。
同一时间……
沛国向县,无边旷野之中。
夜空星月黯淡,四周惟有此起彼伏的虫鸣。
一片偌大的营地,颇为突兀地出现在河畔的空地上。
而刘备、臧霸、朱灵、昌豨、糜芳、士仁六人,则分散在这片营地的周围,虎视眈眈地观察着,这片陷入死寂的营地。
在他们身后的无尽黑暗中,虽然悄无声息,但仔细聆听便可听到,那由无数极其细微的呼吸声,汇聚而成的吸气、呼气之声。
腾腾杀气,随之弥散而出。
“啪”、“啪”、“啪”,颇为密集的火石碰撞之声,骤然响起,点点火星,宛若落在地上的星辰般骤然亮起。
随后……
一只只火把被点燃,汇聚成大片大片的火海。
一支支箭头被油布包裹着的箭矢,被火把陆续引燃,随着“嗖”、“嗖”、“嗖”的破风之声,一支支带着明亮火焰的火箭,如一颗颗流星一般,落入那片偌大的营地之中。
短短一瞬间,那片营地,便化为一团方圆数十里的红莲地狱,无数哀嚎、惨叫传了出来。
刘备高喝道:“众将士听令,杀尽逆贼!”
臧霸、朱灵、昌豨、糜芳、士仁随之大喝。
“杀尽逆贼!”
“杀尽逆贼!”
“杀尽逆贼!”
一时间,呼喝之声,响彻旷野。
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之下,如出笼猛虎一般、杀向营地的兵卒们,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营地之中、骤然遭遇火攻、尚且发懵的敌军们,在看到宛若地狱饿鬼一般的敌军杀至自己面前之时……
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逃跑。
然而,这片陷入火海的营地,已经被敌军所包围,他们又能逃向何处?
于是乎,士气尽丧、心惊胆寒的敌军,便宛若待宰羔羊一般,被无情的烈焰吞噬,以及更加无情的敌军收割。
营地正中心位置的中军帐内,因患病而脸色发白的袁术,刚刚穿戴整齐,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呼、哀嚎、喊杀以及兵刃交接之声。
袁术此刻,心中无比悲凉。
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他便已想离开“仲家”国都寿春城、北上青州投奔侄儿袁谭……
但怎奈何,就在临行前,忧愤交加之下,袁术突然一病不起……
要知道:袁绍今年都已经五十四岁,袁术的年龄,仅比袁绍小一两岁,一旦病倒,恢复起来并不容易。
待袁术好容易养病养到能坐马车,其人这才悲哀地发现,其人原部将雷薄、陈兰、梅成等人,已然率部曲叛逃而去;
自己任命的庐江太守刘勋,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俨然已成为一方诸侯。
简言之,袁术如今已经众叛亲离。
自知再也耽搁不起的袁术,只好率军开拔、匆匆北上。
然而……
长期养尊处优的袁术,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的病情愈发严重,导致其人这一路北上,每日行军还不到二十里。
这半个多月走下来,大军才堪堪从寿春城,赶到沛国向县。
一路之上,兵卒纷纷叛逃……
至今日点数之时,原本有一军之众的袁术,如今麾下兵卒已经仅剩不到三营。
而且……
袁术木然地环视四周,入目所及,皆是滔天烈焰。
其人悲从中来,仰天长叹。
……
许都内城,董承同样仰天长叹。
其人身处其车骑将军府中,听到四周传来的……
“奉令缉拿袁绍使臣,无关之人勿要出门!”
“袁绍使臣勾结许都逆贼,有举报者重赏!”
“胆敢私自藏匿袁绍使臣者,定斩不饶!”
……
诸如此类的呼喝之声,心如死灰。
奸诈如董承,又焉能猜不到,“衣带诏”已然事发矣!
就在此时……
其人听到院中骤然响起“铿”、“锵啷”之兵刃交击之声。
董承心中悚然一惊,当即自墙上摘下自己的环首刀,“锵啷”一声抽刀出鞘,警惕地守在房门之内……
是的,董承并不打算出门察看。
一声惨呼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