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蓝小姐昨天晚上也没回来?兰姨犯着这样的嘀咕,刚想出门,可在转身间,看到紧闭的浴室门。
“蓝小姐,您在里面吗?少爷让您下去呢!”兰姨边敲着浴室的门边问道。
“……”里面没有水声,也没有应答。
“蓝小姐?”
“……”仍旧没有应答。
兰姨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犹豫了一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开门进去……
“啊~~”一道充满恐惧的吼叫声在清晨这座奢华的别墅里久久弥漫。
楼上的惊叫声惊动了楼下认真看报纸的萧寒彧,这叫声让他心头一颤,手上报纸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冲到蓝若渟的卧室里。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双腿一软。
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痛!
外面,一道闪电劈过上空,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接连而至。
“让所有医生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萧寒彧对早已惊呆在门口的兰姨发疯般地吼道。
浴室的地面上,蓝若渟歪斜着躺在一边,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湿透了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具早已失去温度的尸体,惨白、冰冷、没有血色。
萧寒彧双腿跪地一把将她搂入怀里,触碰的冰冷仿佛是搂着一块千年寒冰,冻僵了他的身体,也冻僵了他的心。
是什么,让他的心在这一刻一声一声空虚地跳着,有一种被掏空一切的害怕,害怕……失去她!
三年了,她的存在仿佛已经是他生活中的固定,离不开脱不掉,哪怕是以仇人的身份。
“蓝若渟,你要是敢死,本少爷就敢掀了你家祖坟,彻底灭了你蓝家的名声!”冰冷空洞的威胁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将她的头紧紧地摁在胸口,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温暖她。
同样是狠戾决绝,却伴着一阵阵的心碎。
无止尽的忏悔让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耳光,昨天她那样虚弱,他为什么没有看出来,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留她一个人!
可是三年来,他从来都是留她一个人,也习惯了留她一个人。
眼角竟然酸涩了,水雾缭绕。
净白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紧闭的眸、拂过她消瘦的脸、最终落在她干裂的唇上。
“我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恨到我们都被这场仇恨给缠死……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不那么恨你了,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会发了疯地愤怒,知道你这几天生死未卜,我的心会刀割般地痛,当我知道我亲手杀死的……是我们的孩子,我真的好后悔。”
“可是现实给了我们两条不同的路,注定只能以仇人的身份相逢,我恨你,我恨蓝家,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恨这不公的现实!”
“我说过,你只能死在我手里,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所有……你醒来好不好……”
“蓝若渟……蓝若渟……渟儿……”
一声声轻柔的呼唤早已不是刚刚那样冷情嗜血,每唤一声心痛就加一分。
只是怀中的人儿,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蓝若渟昏迷的第五天。
萧寒彧站在床边看着依旧双眸紧闭的蓝若渟,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身影冷傲而孤独。
前几天的大雨早已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照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
纤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小的蒲扇,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轻柔的呼吸在这安静的空间弥漫着,阳光也散开了这几天萧寒彧脸上如同镀了一层灰般暗淡的轮廓,嘴角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走到窗边拉上里面那层薄薄的窗帘,遮挡了外面耀眼的阳光,室内瞬间恢复了柔和的光线。
然后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极轻地出了卧室。
门关上的瞬间,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睫毛颤动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进乳白的枕头,晕湿成一个小水圈。
接下来的几天,萧寒彧再也没在别墅出现过,而蓝若渟虚弱的身子在兰姨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地恢复了。
只是心上的伤,一直顽固不化地逗留着。
清晨,依旧阳光灿烂。
蓝若渟站在卧室的窗前,光影光线在她摊开的手掌上跳着舞,她侧头看着一旁梳妆台上放着的两份文件,一份股权转让书,一份……离婚协议书。
阳光拨开她脸上的宁静镀上一层极淡的微笑,那些过往,总会晾成记忆的殇,镌刻在她的心上。
有这些,就够了。
梳妆镜里的身影越拉越近,最终站定,拾起桌上的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