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快,身影一闪而过。
几乎捕捉不到。
……
电话里,西童唏嘘,“进组这么久,第一次见小孩哥连卡七次,连导演都问他是不是有事,状态不对。”
“哦。”
唐酒心不在焉,还在想刚刚见到的人。
“唐酒,我们谈谈。”
身后是熟悉的女声。
唐酒回头。
廊灯将许意的影子无限拖长,阴测测压制过来。唐酒挂了电话,斜靠楼梯扶手,垂眸对上许意。
许意不喜欢被睥睨的感觉。
尤其对方还是唐酒。
她跨上台阶,和唐酒齐平,开门见山道,“你不是想拍戏吗,我可以回唐家,让他们不再针对你。”
唐酒忽的笑了。
许意看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宴迟。
像。
太像了。
不……应该说,两人的笑一模一样。
嘴角的弧度一样。
连眼底的薄凉也出奇一致!
这样的念头,压得许意眉心紧皱,谈判的语气高高在上,“前提是,你马上和宋宴迟离婚!”
唐酒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三年前,你回唐家,唐宋联姻,你俩锁死,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来今天这么多事。”
“怎么,cosplay小三很带感很好玩吗?”
她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刀刀直往许意心口扎。
扎的许意耐心全无,“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唐酒冷笑,“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你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找我谈判。”
“……”
许意表情一僵。
高高在上的气势被打散。
明明是她处于高位,手中全是筹码,随便丢一点,唐酒都得感激涕零,五体投地!可到头来,却是处于劣势的唐酒在不停攻击自己要害。
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只因为。
她越来越没把握……
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许意牙关紧咬,嘴里喊着“不要”,倒身往下一栽!
唐酒就这么面无表情看着,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许许。”
宋宴迟疾步上前,扶住栽下楼梯的许意,抬眸,对上唐酒薄凉冷觑的目光。
他收回目光,问许意,“王助理叫医生去了,你不在病房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
……他竟是质问她!
许意眼圈都红了,也不知是难过,还是脚疼。
一张口,满腹委屈,“我出来找你,碰见姐姐,和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她……”
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明没说什么,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唐酒‘好心’补充,“她的意思是,我推的。”
“宋二少,你要怎么处置我?”
她笑容薄凉,半个字都不为自己辩解。
光影落在宋宴迟深邃的五官,他迟迟没开口。
许意快急炸了。
“阿迟,我没事……”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忽地插进来,陆京时站门口,笑的意味深长,“唐小姐推人,也要挑地方啊,这里是医院,你直接给人推病房里,医生咔咔给她治好了,你不瞎忙活吗。”
许意眉心一跳,抬头看宋宴迟。
对上他薄凉的视线,虚弱地扯出一个笑,“是我脚疼没站稳,才从楼梯上摔下来,你别怪姐姐。”
“是啊,你自己摔下来,怪我做什么。”
唐酒缓步下楼。
笑得散漫,“难不成要我随点份子钱?”
长袖下,许意紧攥成拳,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王助理这时匆匆赶来,“宋总,骨科主任到了。”
宋宴迟眼神与唐酒相撞,没说什么,抱起许意离开。
楼梯间里,“吧嗒——”的打火机声响着,陆京屹随手拨着玩,“我在他后面都看的清楚,你没伸手。”
意思是,宋宴迟明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他没有拆穿许意。
意思你懂哈。
唐酒无所谓,“你来看宋董事长?”
“嗯。”陆京时笑了声,“你牌打的不错,项目谈成了,作为合作伙伴,宋氏集团董事长住院,我当然得来看看。”
他挑眉,“宋太太,你呢?”
他故意的,唐酒面容平静,没有半分心虚,“公公出事,我这个宋太太自然要来病床前尽孝。”
“……他知道吗?”
唐酒知道‘他’指谁,没搭理陆京时,抬脚往外走。
直到唐酒走出好一段距离,他才掏出手机,朝对面说,“都听到了吧,她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
陆京时‘咦?’了声,点开屏幕,没问题啊,和秦域正在通话中。
他劝道,“你换个人玩呗。”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陆京时撇嘴,“一根筋。”
他伸伸懒腰,嘟囔,“大晚上的,一个电话给我整医院来,多少小美女等着我临幸,我搁这儿给你俩当润滑剂。”
越想越气。
他拨通西童电话,“小矮子,管好你闺蜜!”
-
凌晨五点,熬了大半宿,转危为安的宋父总算清醒过来,看着乌泱泱一帮人,他示意宋宴迟留下,其他人全被医生以妨碍病人休养的理由遣散了。
“宋氏集团一半股份。”
“给你。”
宋父一开口,就是王炸。
宋宴迟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叠着双腿,笑了声,“去阎王殿绕了一遭,倒让你看清局势。”
“……”宋父气道,“股份还没到手,你盼着点老子好吧。”
“条件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宋宴迟回归正题。
宋父:“娶许意。”
一场大病,他可见的苍老,五十多岁的年纪,眼角爬上皱纹,“我知道,你娶那个假千金,是气我对你们母子多年不管不顾。”
“迟儿。”
他叹气,“你的人生还很长,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
“你和许意那孩子有感情在,家世门第又登对,婚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像我这样。只这一点,就是许多大家族子弟羡慕不来的。”
“和唐酒离了。”
“宋氏集团给你,和许意好好过日子,你母亲看到也会欣慰的。”
宋宴迟的目光,逐渐犀利,“宋氏集团,我会自己拿。”
病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安静的,只有输液瓶里微弱的滴答声。
宋父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眸,不可置信,“放着康庄大道你不走,偏要选一条满布荆棘的路。”
“宋宴迟,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