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时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秦域给他卖了,还是整头贱卖的那种。
骨折价。
大促销。
“啥情况?”他抬抬下巴,看向抢救室。
“腹部中刀,在抢救。”
唐酒大约说了下。
“你没事吧?”陆京时问。
唐酒摇头。
陆京时放心了,不然还真没办法和秦域交代。
聪明人的脑子运转飞速,陆京时大胆猜测,“他脚受伤,杨威出手,也巧合了。杨威要报仇,也该杀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综上所述——
“他在演你。”陆京时说。
唐酒看傻子的表情,“他演我,对他有什么好处?挨刀子的人是他,流血的是他,进抢救室的人是他。”
‘他喜欢你’这四个字,陆京时像剪掉了舌头,说不出话。
总不能好端端的给秦域招惹个情敌来吧。
“算了。”
他摆摆手,往墙上一靠,耷拉着两条腿和唐酒一起等。
王助理过来,瞧见陆京时,诧异了下,“您怎么来了?”
“最近养的雀儿不乖,偷偷怀上,想借肚上位,我来医院送它一程。”
陆京时吊儿郎当。
但气势不弱,“你有意见?”
一股凉意爬上王助理后背。
陆京时笑他,“又不是你的种,本少爷都无所谓,你白着个脸闹哪样?”
王助理尬笑回之。
对唐酒说,“太太,我去安排公司的事,还得给老板拿些换洗衣服,要晚点才能回来,在此之前,还请您照看下老板。”
“走吧。”
陆京时摆手,“我这个合作伙伴在,他死不了。”
王助理:“……”
王助理前脚刚走,陆京时后脚就请了五个高级护工团团围住宋宴迟。
当然,不该自己出的钱,陆京时一分都不会出。
给护士长抛个眼神,“全部记宋宴迟账上。”
然后,就带着唐酒跑路。
“去哪儿?”
唐酒问。
陆京时意味深长道,“不见见伤你的人?我费了不少功夫截了人。”
……
还没推开天台的门,里面的嘶喊声就连绵不绝地撞来。
“……妈的,你们什么人,有种放开我,我们单挑!!!”
铁皮门被推开。
杨威被两个保镖反捆着双手,摁在墙上,老脸贴着斑驳的墙皮,吱哇乱叫。
满面通红。
唐酒一步步朝他走近。
暴怒的杨威见唐酒走来,尖锐的喊声一顿。
想到了在直升机上,被唐酒那根针支配的恐惧。
她是真扎啊!
超痛。
脸立马变了,“姑奶奶,早知道你要见我,我就不费劲不反抗了,嘿嘿嘿。”
“嘿尼玛嘿。”
陆京时给他脑袋来了掌,“问什么你答什么,敢说半个字假话,头给你打掉!”
杨威忍着没翻白眼,朝唐酒卖人设,“你知道我的,我很老实,你问。”
唐酒,“那天分开后,到今天,都说说吧。”
“……”
这问题挺大啊。
杨威说,“你被带走没多久,我发觉不对劲,也溜走了。”
“再然后,张老大一伙人就被端了。”
“宋宴迟满京城找你,还发了通缉令逮捕我,我走不掉,根本走不掉。”
“他端掉我的产业,抓走我儿子,逼我出来。”
“我走投无路,这才想和他鱼死网破。”
“没想到老天爷都帮我。”
“我蹲守他两天,见他脚受伤,又只带了一个助理,这才一路跟去民政局,伺机动手。”
唐酒听他说完,气不打一处来,“他逼你,你捅他啊,你捅我做什么?”
“……”
杨威一脸心虚。
唐酒冷漠转身,“给他头打掉!”
杨威尖叫,“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唐酒回头。
杨威说,“宋长宁给他关了小黑屋,放宋承旭回来分权,逼他离婚,他都没答应。”
“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就想着……”
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底气不足,“这一刀捅你身上,肯定比捅他身上,伤害值更高……”当然,主要原因是,捅她比捅宋宴迟更容易,危险系数直线拉低n个档次。
“闭嘴吧你。”
陆京时失算了。
让唐酒见杨威,是为了拆穿宋宴迟救她的谎言。
让她不必有心理负担,该离婚离婚,该放手放手。
特么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杨威真是冲唐酒来的!宋宴迟的确是给唐酒挡刀!
三年前,她因为宋宴迟救她,嫁给他。
三年后,她不会又因为宋宴迟救她,不离婚了吧?
牙都给他咬碎了。
一脚给这老登踹出去一米远,对保镖说,“带走。”
天台的风,呼呼呼地吹。
吹的人毛孔发冷。
直往骨头缝里去。
“在想什么?”陆京时问眼神空洞的唐酒。
她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看他。
眼底的笑意,让陆京时看着心里不禁突突一跳,“秦域让你跟踪我?”
陆京时脊背一挺,“是保护。”
“你知道的,最近宋家大乱,他担心你受牵连,又和上一次一样。”
“哦。”
唐酒神态平静。
“……没了?”陆京时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他也曾刷过几部电视剧。
面对这种情况,自尊心极强的女主通常的反应是,“我最讨厌别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监视我,跟踪我。”
陆京时都做好解释的准备了。
她就这?
这感觉,跟‘脱了裤子,我直了,你却给我说你大姨妈来了’有什么区别!
唐酒挑眉,“怎么,你还想代我跟他致谢?”
……
当陆京时把这些一字不落转述给秦域时,他挺无助的,“她还说,她和你床友谊发展良好,负距离交流通畅,我别越俎代庖瞎操心。”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秦域在笑。
陆京时头秃,“还笑!宋宴迟这次牺牲挺大,你不担心她吃回头草?”
那边沉默一会儿。
陆京时竖起耳朵仔细听。
隐约听到秦域好像很轻很轻地嘀咕了声,“那是你没见过她分手的决心。”
“啥?”
陆京时掏掏耳朵。
秦域交代,“保护好她。”
-
宋宴迟顺利脱离危险期。
他脸色蜡白。
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来。
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叔叔……别杀我,我能赚钱,求你放我过妈……”
唐酒第一次见到宋宴迟这样脆弱的模样。
空旷诺大的病房里,他呼吸声纤弱,像溺水的人,努力地伸出手,像抓住什么。
唐酒脑海中募地闪过一个片段。
遥远的记忆中,似有一个男孩……也这样,朝她发出求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