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迟的目光刮过许意的脸,盯得她后背沁出冷汗。
许意表面镇定。
内心慌得一批。
好在,宋宴迟很快敛去刀锋般的注视,不经意地说。
“看唐淮救人,想起你救我的往事。”
原来如此。
紧张感退散,许意稍平静了些。
半是玩笑,半是娇嗔:“我说了好多。”
望着宋宴迟的眉眼,问,“阿迟,你呢?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她没正面回应。
宋宴迟眸色暗沉。
半晌。
他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一辈子护着你。”
“你说,你是孤儿,想要家人。”
他就给了许意家人,唐家人,各个宠她爱他。
“你说,你不想在被人踩在脚底,要做人上人。”
他给了她京圈小公主的身份,再也无人敢欺凌她。
“你说,你要享受崇拜,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他斥巨资,捧她成为顶流女星,把最好的剧本碰到她面前。
宋宴迟扪心自问,她要的,他都给了。
可是……
他现在忍不住怀疑,他给对人了吗???
“你都记得。”
许意试探地勾住他手指,眼尾泛着红,“可是阿迟……我发现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不知是灯光低昧。
还是心存怀疑。
对救命恩人祛魅后,宋宴迟竟觉得,她的表情格外显假。
盯着她闪耀的眼妆,宋宴迟忽然想起泳池边,唐酒湿漉漉的睫毛。
那上面挂着水珠,在灯光下,像碎钻般耀眼。
“是吗。”
他轻喃了声。
许意点头,握紧他的手,“我发誓,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宋宴迟抽出被握住的手,捻了捻袖扣,“你先去迎唐三爷,我接个电话,稍后就到。”
“好。”
许意朝他温柔一笑。
转身的瞬间。
宋宴迟眉眼阴沉。
掏出手机,拨通姜赢的电话,“给我找个人——”
-
小包厢的里。
唐淮和唐酒相对而坐。
薄薄的衬衫黏在他身上,厚重的,像背着一座山。
而她,玩着手机,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仿佛。
她答应陪他聊聊,只是礼貌敷衍。
唐淮开门尖山道,“我知道二爷为什么找你。”
“……”
唐酒的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那是一张照片。
沈南烟将一根烟递进秦域口中。
两人挨得很近。
似乎谈论到挺有趣的事,秦域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散漫冷漠的眼眸瞬时温柔下来。
【西童】:啊啊啊啊!我刚还跟陆京时夸小孩哥来着。
【西童】:他是真勇!
【西童】:听说罗经纪看到他公开力挺你,头发快薅秃了。就差黑了他微博,给他强行删除。
【西童】:这才半天,就忘了本心和其他姐姐热聊,祛魅祛魅!
西童吐槽,咻咻地冒。
唐酒敲到半截微信,头顶忽地重复落下一道声音——
“我知道二爷为什么找你。”
唐酒抬起头。
迎着小包间里白炙的灯光,半眯着眼,看眼前的人。
唐淮垂眸看着她。
温和的面庞背着光,隐于暗色。
像是一头藏匿在丛林中伸出的狮子终于等到猎物。
舒展身躯,准备扑杀!
“老夫人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二爷一直在为这件事奔走。而你懂些针灸,他来找你,是请你去给老太太治病的。”
“……”
唐家的确有些能耐,脱离本家这些年不来往,竟还能挖到内部消息。
而唐淮,也足够聪明。
仅凭一点小小的关联,就能挖出师兄找她的真正原因。
唐酒心想。
没错。
老太太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些年精神状态也不好了,唐凛寻到道长师父道长就推荐了她这个小徒弟。
师兄才带了厚礼来。
一方面是给师妹撑腰,一方面是请她救老太太。
至于‘不可说’的原因,师妹没有透露, 唐酒就没细问。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唐酒抻了抻退,没正面回应。
唐淮并不在意。
“唐家财力通天,二爷请了不少医者前往唐家,与你,不过是看在师兄妹一场的份上,才给你一个机会。”
他逼近唐酒,质问的语气,“但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他投下阴影,像一座山压来,让唐酒很不舒服。
“走开。”
她不怎么好的语气。
唐淮还在说,“爷爷寿宴上,是小意请来风神医及时出手,才保住爷爷,不至于让你酿成大错。”
似乎觉得挺费脑,唐淮揉揉眉心,叹气,“小酒,事关重大,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冒险,到时候伤人伤己,反而害了你。”
“……”
事到如今,他虽然一厢情愿,但也算好言相劝。
唐酒心里不舒服,也没和他较真。
可下句——
唐淮亲自打破那点微妙的平衡。
“不要总针对小意,为了和她比,把自己逼入绝境,非常不明智。”
“……”
唐淮出手救了的唐酒,让她忍着不发作的那点儿耐心,终于被他耗尽!
烦躁地起身。
直视唐淮写满‘失望’的眼眸,“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的好妹妹,怕我抢她风头。”
“唐淮。”
她第一次喊他名字。
“相比唐泽那个炮仗,你这种钝刀子一刀刀地割,看似为我考虑,实则处处防备算计的嘴脸,更让人恶心。”
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唐酒往外走。
一开门。
就抓包一只趴门上偷听的钱峰。
被撞破,钱峰也不尴尬。
笑呵呵地打招呼,“我来送衣服,本少爷亲自选的,喜欢吗?”
他递过来一套女装。
唐酒看也没看,侧身离开。
唐淮扫来一眼,“钱少的怪癖越来越令人震惊。”
不好听的话,钱峰一律当听不到处理。
朝唐淮挑眉。
“论长相,身材,唐酒比你的新妹妹强太多,难怪宋宴迟喜欢,我看了也喜欢。”
他是钱家独子,唯一的继承人。
从小被娇惯的没正形。
女人在他眼里跟食物一样,一天三顿正餐,也不妨碍他品点下午茶,再来顿夜宵。
唐淮正心烦,语气不善,“别打她主意。”
钱峰笑,“怎么,心疼了?”
“……”
他往唐淮心口戳刀子,“你们唐家这些年没少对她下黑手,这会儿扮演兄妹情深,是不是晚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