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确定了。
秦域在报复唐泽,为了她。
他怎么知道她当初被唐泽推下楼?她从来没和他说过。
“对了。”
秦域提醒他,“念完后,记得从楼梯滚下去。”
“两次。”
他无情地决定了唐泽的命运。
唐泽下意识看向唐酒。
她一双眼空洞,靠在秦域怀里,神情有几分诧异。
却不发表任何意见。
……
她以前不这样的……
她最护他这个哥哥。
……
唐泽从小就知道,他不如唐淮聪明,不如唐淮有能力。
唐淮总能把任何事都做的非常完美,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在赞誉长大,是爷爷爸爸选定的继承人。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
也不想比。
他没有争家产的心思,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纨绔。
这样的性子,惹唐四海不喜,总挨训。
每当这时,小小的奶团子妹妹就过去抱住爸爸的腿,撒娇卖萌转移注意力。
每一次,唐泽都能成功逃脱责罚。
唐酒成了他顽童时代最大的护身符。
有一次,他不小心砸碎爸爸辗转拍回来的古董花瓶,爸爸皮鞭抽过来,是小唐酒替他挨了一鞭子。
皮鞭抽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在白藕般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她没有哭。
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话都说不太清楚,却字字维护他。
“爸爸不打哥哥,花瓶,我,摔的。”
她从小就很乖。
第一次撒谎,是为了他。
第一次挨打,也是为了他。
家庭医生给她擦药的时候,他看了眼,小小一团,皮肤都渗血了,咬着牙,红着眼圈,一声不吭。
还安慰他,“哥哥,我不疼。”
那会儿,他发誓,这辈子,他要好好爱她,护着她。
谁敢欺负她,就是和他过不去!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当初为他挡鞭子的人,现在不动声色看着别人羞辱他,欺负他。
可是,她明明只要说一句‘不’,他就能免遭这些……
她!没!有!!!
心,抽疼了下。
他的妹妹,不会在他难过的时候,勇敢地冲过来保护他了。
“好!”
唐泽负气地,一字一字念道——
“我狼心狗肺。”
“我猪狗不如。”
“我是社会败类。”
“我是唐家耻辱。”
“我今天自愿脱离唐家,和唐家断绝关系……”
字数不多。
却耗尽唐泽大半力气。
像圆鼓鼓的气球,忽然被放干气。可见地瘪下去。
秦域不满意,“情绪太干,没有感觉,重念。”
“……”
欺人太甚!
唐泽咬紧牙关,看向唐酒。
她安静的,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小酒,我刚说的那些……你还要听吗?”
……你忍心吗?他在心里补问一句。
“要啊。”
唐酒不假思索。
唐泽:“……”
最后一点力气被抽干。
带着气愤,带着不甘,带着难过,跟谁赌气似的,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表情麻木,再也没有了情绪。
病房里都是狼心狗肺的‘自我检讨’。
护士进来,又默默出去。
秦域点评,“对比了下,还是第一遍好。”
“发吧。”
他示意唐泽发网上。
唐泽点开账号的手,都在抖。
他听到唐酒的轻笑声,“秦影帝,你也会打眼?”
秦域笑着亲亲她的脸颊,“没料到他台词上限这么低。”
“唐少。”
他转向唐淮,持续攻心,“麻烦你了,帮我拍摄小唐先生滚楼梯的视频。”
“……”
挨个扎心,是吧?
唐淮没吭声。
唐泽状态糟糕透了。
说不清是因为视频的原因,还是唐酒没为他发声。破碎的心情丝丝缕缕缠绕住他的情绪,像块抹布,破烂发臭。
“哥……”他换了称呼,“唐少,我没关系,拍吧。”
碍眼的人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后,唐酒往唐凛的方向转了转,“师兄,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我男朋友受伤了,你帮我盯着他看诊擦药行吗?我怕别人压不住他。”
-
冬天的夜,沉的很快。
一转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
宋宴迟指尖燃着一点猩红,在透窗吹进来的寒风中明明灭灭。
面前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出声。
“没有。”
他说。
“……什么?”
恼怒攀爬上唐四海的眉眼,“我女儿跟了你这些年,小小两个亿救她一命,你都不愿意借?宋宴迟,你太狠心了。”
指尖温度渐热,宋宴迟掐了烟,翻着手机,油盐不进的样子。
唐四海咬牙。
感情牌不奏效,他只好打利益牌。
“我可以抵押一套房产,一个月内,两个亿连本带利还你。”
“我名下房产三十六栋,要你房子做什么。”
宋宴迟拇指屏幕滑动,不接茬。
沉默一会儿,唐四海说,“我还有项目!唐氏集团最顶尖的项目,我也可以抵押。”
“你那些破烂,也就秦域和陆京时能看上眼。”
宋宴迟将手机往他那边扬了扬。
上面,是最新报道。
唐四海眯了眯眼,才勉强看清了他屏幕上那一串的报道。
天,塌了。
他伸出手指,想确认似的,一下一下滑着宋宴迟的手机屏幕,将一页页报道翻上去,确定这不是假的。
宋宴迟半垂着眼,冷漠地看着他的神色一点点垮掉。
唇边泛起冷漠的笑意,“看清楚了吗?字体再放大点?”
“……”
唐四海心里一堵,抬眸看他,“你到底怎样才肯借我钱?”
唐家风雨飘摇,世家都避着他。
银行也给他拉黑了。
唐四海实在筹不到钱,没办法,才找上宋宴迟。
距离绑匪撕票,还有五十六分钟……
宋宴迟是唐四海最后的希望。
必须借到钱!
他威胁道,“唐三爷交代的那件要紧事,必须由小意出面。”
“她的安危,不光关系到唐家,也关系到宋家。宋宴迟,我们在一条船上,现在不是你任性耍脾气的时候。”
“大局为重!”
他好声好语地劝。
没想到,宋宴迟并不在乎,“有唐家惨案在前,我自然做足了准备。宋家再惨,也不过损失数几百亿,算不得什么大事。”
“……”
你……个……混蛋!唐四海差点爆骂出口!
“你到底要怎样!”
他没了耐心,脾气渐燥。
“帮我办件事。”宋宴迟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饶是唐四海见多识广,也蚌埠住了,“你……你居然敢……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