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等着。
每一秒，都度秒如年。
唐淮听说唐酒出事，匆匆赶来。他身后，唐泽把轮椅的一对车轱辘推出火星，“哥，你等等我……”
“小酒，你怎么样？”
唐淮猛冲过来时，脸是白的。
一双手紧绷着，指尖在触碰到唐酒时，又强忍着收回来，小心翼翼地问，“哪里受伤了？”
他脸上的表情，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
唐酒看到了担忧。
害怕。
自责。
心疼。
唐酒怔愣了两秒钟。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唐淮。
上一次，是她替他挡刀。
他脸色苍白，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受伤失血过多的人是他。
这一次，她又看到了那日的唐淮。
“我……”
她张嘴。
唐泽的轮椅猛地刹停在两人面前，他满是汗水的脸上同样焦急万分，“小酒，伤到哪儿了？别怕，哥在。”
“……”
这一刻，唐酒竟然说不出更绝情的话。
她摇摇头。
目光紧盯着紧闭的诊疗室门，“秦域护着我，我没事。”
唐淮和唐泽，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唐泽大喘息着，撞见唐酒担忧的眼神，没好意思当场感谢满天神佛。客套地问了句，“那秦域呢？”
“骨折。”
一想到他那红肿的后背，唐酒的心就针扎似的难受。
受伤的人不是唐酒，唐泽不能感同身受，他咬着后槽牙，恨恨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伤害你？”
唐淮轻捻手指，在想事情。
袖口忽然被拽了拽。
他低头。
迎上唐泽怒火燃烧的双眼。
“哥，肯是许意那骗子！她一直对小酒心存敌意，今晚在宴会上，她和小酒一起过生日，待遇却天差地别，还被小酒狠狠地打脸，她满心怨恨，肯定是她！”
就算不是，她也罪不容诛！
唐泽想着。
要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早就拎了菜刀将她碎尸万段。
“这里是唐家，她闹出这么大动静。”唐淮摇头。
唐泽没办法不给许意扣一顶犯罪的帽子，“她惯会钻营取巧，肯定又勾搭上了大人物。”
“对了！”
他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刚来唐家那天，我瞧见她偷悄悄去了梧桐苑。”
梧桐苑，是三爷唐诚居住的院子。
此事，众所周知。
“她和风致搭上了唐三爷，走了他的门路，才被推荐来了唐家，给唐夫人治病。”
“他俩肯定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说不定，她早早地勾搭上唐三爷，给三爷吹耳边风，是三爷帮他——”
“小泽。”
这里是唐家的地盘，唐淮及时制止他的口无遮拦。
讨论许意可以。
骂她也可以。
甚至打她都无所谓。
但扯到唐三爷，就不是他们兄弟的身份地位能担得起的事。
唐三爷，那可是旁系权利最最最大的人。
大到能和直系的大爷二爷相提并论，收获‘三爷’的称谓。
唐淮作为唐氏集团的继承人，从小就被培养着，一言一行要为家族考量，他行事谨慎小心。唐泽不同。
他有话直说，不考虑后果。
“唐三爷是厉害，小酒这个四小姐也不差！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后设计杀害小酒，唐先生和唐夫人未必会放过他。”
“……”
唐淮实在管不住弟弟这张嘴。
叭叭叭，什么都说，只会害了他。
唐淮岔开了话题，问唐酒，“你怎么在外面等？”
“他不想我担心。”
可见，他伤得很重。
或许，并不像诊断报告里说的那样？
唐酒给风神医打电话，请他今晚偷偷给秦域看诊。
风神医一口答应。
有他在，唐酒稍稍安心些，并交代说，“车祸的事暂时瞒着爸妈，别让他们担心。”
-
“秦先生，你坚持不肯手术，我只能用物理治疗，给你固定住肩膀，请一定会要好好养着，按时检查。”
医生不放心地交代说。
秦域‘嗯’了声，快速让自己恢复脸色，“麻烦了。”
“……”
威胁了他这么久，总算说了句人话。
医生脸色好看了些。
下秒。
他手里多了张银行卡，“为了你的年终奖，闭紧嘴巴。”
“一定一定。”
医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却没收银行卡。
秦域：？
抬头。
对上医生微笑的脸。
医生一副‘小样儿的，你看走眼了吧？’的得意表情，“我看得出来，四小姐喜欢你，你为了救她伤这么重，她如果知道你的真实病情，一定会自责。”
“她自责，她难过，先生和夫人也会不开心。”
“我是为了先生和夫人。”
“……”
这个弯，拐的略大。
但好在，殊途同归。
医生摘下手套，“我这就去请四小姐进来陪你。”
医生前脚刚走，秦域手机就响了。
是罗白。
“查到了，干扰器的信号源来自宫家实验室。”
秦域眼神一厉。
“果然是他。”
罗白说，“也是你这两年一直在秘密关注宫家，掌握了不少东西，我才能轻而易举地查到线索。”
他问，“接下来什么打算？要不要把这事儿捅到唐先生面前？以他对唐酒的在意，宫家说不定会有不小的麻烦。”
“不用。”
秦域说。
罗白：“……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用？”
“不需要我们出手。”
秦域说，“二爷的人，早晚会查到。”
罗白了然，“也是，你和宫家的关系……由你去说，可信度反而会降低。倒是二爷，经他的手查出来，这件事就定性了。”
诊疗室的门打开。
秦域挂了电话。
医生正对着唐酒叮嘱，“秦先生需要好好静养，尽量减少移动，少用右手，最好有个人，在他身边贴身照顾。”
唐酒一字一字，全都记在心上。
医生朝秦域使了个眼色，这才离开。
诊疗室里，只剩下唐酒和秦域两人。
“眼圈怎么还是红红的？”秦域笑着哄她，“小贼猫变小兔子了？”
“……都成半个木乃伊了，还笑。”
他右肩缠满绷带，唐酒看了一阵心疼，“下次再有危险，先顾好你自己。”
“那不行，”秦域笑着拒绝，“好不容易展现男友力，不好好表现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