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睫毛垂下。
掩饰住眼中满满的怨毒。
半晌。
她抬眼,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如果我与干爸干妈断绝关系,能早日迎回三小姐,那么,我愿意。”
她朝着两人跪下,重重磕头。
“爸,妈,请允许我最后再喊你们一次。虽然只做了你们三天的女儿,但,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许意眼泪大颗大颗砸下。
她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很遗憾,不能再做你们女儿了。”
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不舍,像是风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可唐先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倒是唐夫人,念着她身怀有孕,示意护士将人扶起来。
“谢谢妈……”许意抽了抽,换了称呼,“对不起,谢谢唐夫人。”
……然后,就没了然后。
唐夫人和唐先生,就这么轻飘飘地将这件事翻篇。
一点儿补偿都不给她?
两人冷漠的反应,让许意攥紧了拳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唐酒,“姐姐,以后,爸妈就拜托你照顾了。”
唐酒看着她表演,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语气淡淡,“唐家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扭头对管家说,“将许小姐的行李搬去客院。”
从主院到客院,象征着许意被彻底踢下唐家的牌桌。
许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终于装不下去。
惨白着脸,踉跄着站起身。
不相干的人解决掉,唐夫人询问道,“道长,我女儿现在在哪里?”
道长高深莫测,轻抚胡须,“两个月内,夫人定心想事成。”
唐夫人激动道,“两个月!”
等了这么多年。
她终于等来希望!
反握住唐先生的手,声音多了哽咽,“你听到没?道长说,两个月,我们就能同女儿团聚了。”
唐先生压下心底的诧异,回以一笑,“我听到了,这两个月,你要尽快养好身体,不然女儿要担心的。”
“我知道。”
女儿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唐夫人点头,“我会尽快好起来,好好宠我们的女儿。”
她心口,从未有过的轻松。
看着唐酒,越看越喜欢,“好孩子,是你给唐家带来好运。”
一开心,又划给唐酒不少礼物。
许意看的眼热。
她主动撇清和唐家的关系,他们无动于衷,唐酒半个字都没说,又得了许多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
太偏心了!
她疯了一般地记恨着。
看着唐酒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唐酒撞上许意仇视的眼神,淡淡一瞥。
许意咬牙——
唐酒,你以为你赢了吗?
好戏才刚开始!
两个月内,我一定会给唐家、给你、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件事,以围剿唐酒为起点,可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唐酒成功突围。
反败为胜。
倒是胜券在握的许意,成了弃子。
事情告一段落,唐酒好奇,“师父,你怎么来了?”
老头儿很少下山,在南城见到他,挺不可思议。
道长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半仙模样,“你师父神机妙算,特意来为你助阵。”
“哦?”
唐酒挺不信。
对上她质疑的眼神,道长屈指,敲在她额头上,“怀疑师父,为徒不敬。”
唐酒:“师父,君子动口不动手。”
面对小徒弟,道长没一点高人的架子,我行我素,“我乐意。”
“……”
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别说,道长下手还挺重。
唐酒刚抬手,秦域适时地揉上她的额头,“道长下次动手,请知会一声,我替她代受。”
道长扫眼秦域吊着的手臂,“心疼我的小徒儿?”
秦域爽快道,“道长好眼力。”
“是个对脾气的年轻人,不过——”道长端起茶,喝了口,“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
道长这话,难道说……秦域最近有麻烦?昨天,他弄伤了肩膀,再遇到麻烦可怎么办?唐酒的心提起来,“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道长扫她一眼,“忘了师父的规矩?”
“……”
唐酒无语,“是您说话说半句。”
道长:“我乐意。”
唐酒:“……”
唐酒心不定,西童也跟着担心,不停地薅道长,“老头,你说么,说么!一家人藏着掖着多没意思?”
道长一个眼神射去,“松手,不然杀你证道。”
西童嘀咕,“证道,证道……说多少年了都,光是嘴炮,也不见你有所行动!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
“西!童!小!二!”
道长抬手掐诀。
吓得西童忙抓住他手,挤出一抹笑,“我开玩笑的亲。”
然后,硬生生给道长的脸掰向秦域。
“谢道长告知。”
秦域客气多了。
道长说:“这是你的劫,也是你的命数,既然你心中有数,自行决定即可。”
“谢道长提点。”
两人打哑谜似的。
但唐酒听出来了,秦域了然于心,难道,他的劫,和宫家有关?
道长言尽于此。
问唐凛,“徒儿,让你手抄的经书,可抄完了?”
“抄完了。”
唐凛亲自为道长引路。
道长缓慢地在抬脚,在路过宫岩时,忽然站定。
宫岩一颗心提起来。
起身,笑盈盈地对上玄清道长,“道长请吩咐。”
“宫先生,送你一字。”
“您请讲。”
“还。”
“……”
一个字,言简意赅。
直击宫岩内心深处。
他半眯着眼,鞠躬,客气道,“谢道长赠字。”
玄清道长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同唐凛一起离开。
唐佑安也告退,“阿爷阿奶,我还要继续调查昨晚的两起车祸,晚点再来看你们。”
路过秦域,她挑眉,“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再向你挑战。”
“定不负所望。”
“走了。”
唐佑安挥挥手,潇洒走人。
“等等。”秦域忽然唤她。
唐佑安停下脚步。
秦域朝唐酒道,“等我。”然后,同唐佑安一起离开,有事商量。
宋宴迟瞥眼秦域离开的背影,目光停留在唐酒脸上。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秦域离开的方向。
捻着佛珠的手一紧。
“什么时候回帝都?”对上唐酒警惕的眼神,他说,“不是要同我离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