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摸了他一下
周德东2024-09-26 17:041,663

   蓝村这个人有几个特性:

  一,天生对数字不敏感。二,多愁善感,面对半片落叶能产生一片森林的感想。三,同一天有可能被同一个骗子(必须是女性)骗三次。四,一心想出名。五,永远不会去杀人。

  综上所述,蓝村这辈子不可能开公司,做老板。于是,他就当了作家。

  对物质的态度,蓝村是那种比较容易知足的人,这一点很少有人像他。一日有三餐,没有夺命之疾病,再能够找到一个长久点的老婆,他基本上就今生足矣。

  一日三餐有保障,绝症目前尚无征兆,那个注定会成为他老婆的女人在一年半后把他等待……如果再得到什么,那就是神格外的恩赐了。

  最近,蓝村想写一篇关于人类贪欲的小说,可是怎么都没有灵感。顺便交代一下,蓝村写作不用电脑,一直用纸笔。保留这种古老书写方式的人估计不多了。

  

  蓝村刚刚租了一个房子。

  那是一栋旧楼,墙皮已经掉了颜色,看上去灰头土脸,十分难看。白天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阳台上挂满各种衣物。

  房东冯大爷原来在一个文化馆工作,擅长书画,现在退休了。去年,冯大爷的老伴去世了,他就搬到了郊区,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他的房子在最高层,十三楼,八十八平方米,很宽敞,房租却不贵,而且,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搬走,蓝村住进来就可以生活。

  不过,冯大爷对蓝村说:“我租房有个条件,一次收一年的房租,若是中途搬走,不退钱。”

  蓝村敏感地问:“您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呢?”

  冯大爷是个老实人,他犹犹豫豫最后竟然说了实话:“三个月前,这栋楼里死了个老太太,后来很多人都说半夜在楼道里撞见过她……前两个租户听到这些传闻之后,说什么都不住了。”

  “她家在几单元?”

  “和我家在同一个单元。”

  “几楼?”

  “八楼。”

  蓝村想了想,说:“没关系,我不信这些。”

  这一天,蓝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有点喝醉了。

  大家正喝得高兴,突然发现蓝村消失了。四处寻找,终于在桌子下发现了他——桌子下散落着满地的瓜子和瓜子皮,他正撅着屁股,专心致志地挑瓜子皮吃。

  酒席散后,几个朋友要送他回家,他逞强,死活不用,最后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多钟。

  电梯停了,他只好爬楼。

  楼道里的灯都坏了,黑糊糊的。当他爬到第七层的时候,听见空荡荡的楼梯上又传来一个人孤单的脚步声,很轻,像猫一样,听得出来,那个人正朝下走。

  蓝村停下来,一边靠在楼梯扶手上喘息,一边听动静。

  深更半夜,楼道里又这么暗,换了谁听见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都会感到瘆。

  那个人走下来,蓝村隐约看出对方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她的步履十分敏捷。

  她走过蓝村之后,蓝村多疑地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了一头白发。

  

  

  蓝村的家在外省,在这个城市,他孤身一人。

  这个房子位于市中心。每次蓝村从窗子望出去,都感到头昏目眩。

  朝上看,云朵依然高远。

  朝下看,人像布娃娃一样走来走去。

  朝远看,高高矮矮的房顶。

  朝近看,是易碎的玻璃。

  大家都在忙碌,而每个人都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忙碌。假如这个世界还有十二小时就毁灭了,那么,这奔忙的景象就显得极其荒唐和滑稽……

  这种感叹古往今来无数人都发过,都有唾沫味了。没什么了不得,只要站得高一点,谁都能想到。今夜,蓝村不想朝外看,他担心自己头重脚轻,不留神掉下去。他把窗帘拉严,想脱衣服睡了。

  他喝醉之后不饶舌,不闹事,不哭不笑不唱歌,就是爱睡觉。而且每次醉酒之后都做美梦。

  有一次,蓝村梦见在海岸沙滩上,他看见一个绝色女子,她皮肤黝黑,具有典型的东南亚风情,穿着艳丽的三点,大眼睛一闪一闪勾人魂……这个梦与本故事无关,不讲它了。

  蓝村关了灯,脱毛衣。

  他真是喝多了,脱毛衣的时候,几次都脱不下来。

  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毛衣朝上翻,蒙住了蓝村的脑袋,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耳朵也被挡住,那种和毛衣相互摩擦的杂乱声音,堵满了他的耳朵,致使他的听觉严重被干扰。

  他的内衣被毛衣带了起来,露出了肚子。蓝村突然感到有只手碰了他的肋骨一下,很轻,马上又缩了回去。

  蓝村哆嗦了一下。

  他猛地把毛衣拉下来,麻利地打开灯,四处看了看,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套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所有动作都停止了,包括眼珠都一动不动,他一边静静地听,一边急速地在思考——

  是谁?

  是谁摸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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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摸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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