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会说,拒绝就未必了,不能总让乐熹让着他。再者,有这机会了解乐熹也不错。他这哥们,哪里都好,就平常太爱搞神秘,让人很难捉摸。
看完电影回去刚赶上晚饭,曾经‘惊鸿一现’的小叔还是没出现在餐桌上,两老好似没这个人。跟普通家长一样问及他们白天的活动,得知他们中午就吃垃圾食品,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年纪小那些东西不能多吃,都是激素添加剂,都得致癌,要吃午饭也不知道回来吃,懒得回来也该找个好点的饭馆。”
乐明一概称是,这种时候乖巧绝对是最好的应对,能被人唠叨挺好,唠叨背后是亲人满满的关心。
接下来几天他们每天都会出去‘放风’一圈,饭点准时回来,下午两人就将时间留给学习,几天时间很快过去,眨眼到了庭审那天。
乐明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一遍又一遍,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紊乱的心绪。
镜子里多出一个人影,俊逸地无可挑剔的脸上依旧冷然,只有在跟镜子中的乐明对视时眼底才会浮现出暖意。“还有多久?他们在楼下等着了。”
“这就好!”压了压乱翘的头发,转身跟在乐熹后面出卫生间。
走到楼梯口,乐熹突然叫住他,说:“大概三年到十年的样子。”
乐明折身搭在其肩膀上,“心有灵犀呀,我也查过。不过,准确的还得看判决结果。随便吧,这也是他应得的……”
车上两老一直挺沉默,各自穿着也比较正式,在严肃的氛围下乐明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象,脑中被胡思乱想塞满,正常思考功能为零。
嗯,他甚至想半道喊停车,然后夺路而逃。
想象只是想象,车平稳地抵达目的地,一行四人根据安排入场。
坤哥被带出来时,他视线凝固,有那么几秒周遭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冗长的审判过程中,他都是个普通‘有关人员’,仅具有看的权利。
张文坤对罪状供认不讳,一直很配合,他会平静叙述具体过程,如何把人约出来表白,如何失手杀人,带走尸首潜逃多年。
他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时间早晚而已,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把真相说出来,我比谁都痛快。”
但是,他脸上没有悔过的表情,承认错误却不后悔是他当前的态度。
审判结果如乐熹所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具体判决并不会当场发出。
两老自始自终都神态平静,没有喧哗也没有痛哭失态,却在结果出来之际双双红了眼眶。乐明听到奶奶轻声叹道:“这就是一条命的代价,私心里,别说十年,我恨不得他判处死刑!”
爷爷揽过情绪有失控征兆的奶奶,缓声安慰,“老婆子,这个问题我们很早就谈过,尊重审判结果不是吗?”
乐明摆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终是松开,把奶奶瘦弱的肩膀环住,“奶奶,别太难过了,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奶奶拍拍他手背,眼中意外有着欣慰。
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干扰是等乐明自己想明白,有些事别人说一万遍比不上自己想通一遍。虽然他们从未具体要求过乐明,但确实不希望他陷入夹缝感情中出不来,该放下就该放了。
走出气氛沉凝的大厅,在外头意外看到他那位小叔,对方吊儿郎当地靠在车上,用一点不走心的语气说:“哟,都结束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生意忙没能赶上。”
爷爷冷肃地甩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扶着奶奶往他们自己车的方向走。一向慈祥好性的奶奶也没出声,别的不说,就他身上未散去的酒气和脂粉气,就知道所谓的生意不过是随口一诹的谎话。
小叔叔自讨没趣想回自己车时,爷爷隔着车窗对其喊道:“叫个代驾,别给我在外头祸害别人。别磨蹭太久,马上回去,我有事跟你说。”
这是……在路边不方便教训,等回去了训?单看老爷子的面容可算是风雨欲来,一味把老人的大气当成好说话,结果可能很惨重。
乐明还以为就小叔热衷遁走的习性来说,半道走人的可能得有90%。然而没有,他不仅老老实实回来了,还没在路上耽搁时间。
看到老爷子抽出戒尺,乐熹已自觉避让,乐明脚刚要随后挪走,便被爷爷一句话留住。
“乐明你就别走了,好好看着,家里也有家法,大的小的犯了错都一样。”
作为杀鸡儆猴中的‘猴’,乐明略尴尬地挑了个较远座椅坐下,抬眼看向奶奶,但见她表情依旧从容,乱跳的心就此稳住。就是,被训的又不是他,瞎激动做啥。
“平日里你怎么胡闹我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你不该缺席你亲哥案件庭审!乐澹,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的容忍度就是无限制的!?”
站大厅中间的乐澹非但没有恐惧忏悔等等表情,还显得很轻蔑,“你们当然会对我容忍度高,毕竟就我一个儿子活着,孙子是个啥样还没定数呢。你问庭审?是,我就是故意缺席,一个结果而已,用得着兴师动众一家子跑去?”
老爷子被气地肝疼,“那按你意思,你亲哥下葬你也不必去?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年纪小不定性,大事上应该能分清对错,可是你都做了什么?难道我半辈子就培养出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培养不敢说,能被您悉心培养的应该是我那个亲哥,可惜人没福气……”
话未说完老爷子戒尺就落了下来,瞧那手劲就不是打了意思意思的,乐澹也硬气,任他打不回手也不叫,只那眼神阴鸷地可怕。
乐明算是懂了,矛盾从他父亲那一辈就埋下了,或许还有他不清楚的内幕,但总的来说他这个小叔还就是叛逆期晚到,二十多的人思想还没十几岁的成熟。
老爷子正当气头上,狠揍了好几分钟,不见求饶下手更狠,乐明在旁边听着都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