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明挑眉,半点不买账地说:“要不要我谢谢你留了个漏洞?”
一句话成功毁了方才的温情气氛,还隐隐带出几分剑拔弩张的感觉,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刚开始谁也不让谁。良久之后,首先败下阵的是乐熹。
“你赢了,我保证没有下次。现在,你不用再瞪着我了,怪渗人的说!”
乐明满意地眨眨眼睛,长时间不眨眼睛是有点难熬,但能让乐熹低头绝壁是他人生当中的一件壮举,可喜可贺!
“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也得保证说话算话。”
乐熹的回应是,没好气的一个白眼。
一个有可能引起风暴的事,悄无声息地化解了,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主要是乐熹退后一步,乐明得意洋洋地占领高地,一时间风头无量。
不过他也得意不了多久,老爷子知道他们一起被省城大学录取非常高兴,说要办谢师宴,就请他们高中的老师,各科一起请。天知道,他对人情往来最不擅长,乐熹也不见得比他好多少。
他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中,半死不活地哀嚎道:“杀了我吧,回头肯定好要敬酒,说点场面话。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一张稿子,列举到时需要说的话?”
乐熹坐到他身边,长臂一揽,乐明就顺势睡到对方腿上,有了人肉枕头,感受只有更爽。他满足地喟叹一声,但听乐熹缓声说话,清朗的音色中带有一点低沉。
“哪需要郑重其事都弄什么稿子,几杯酒的事儿也能唬住你?”
乐明在某人腿上艰难地转过头,用眼神以及摆出的中指给以强烈的鄙视。“万年孤僻的可不是我,别人十句话您老都难得回一句,还好意思说我!”
乐熹径直把他竖起的手指掰回去,同时被掰回原位的还有他的脑袋。“是与不是很容易分清,要不要打个赌?”
他还想把头转回去,至少让他看看乐熹此时的表情,谁知道那个一肚子主意的货,有没有噙着腹黑的笑,等他上钩?打赌这种事,但凡是跟乐熹玩,都得慎重又慎重!
“我输了,你可以对我提任何一个不违法的要求,我都会满足。那么,若是我赢了呢?”乐熹才不管他是否有兴趣,率先把自己这边的诱饵抛了出去。
乐明挣扎许久,还是没忍住咬饵,没辙,乐熹给出的条件太好,他想不心动都难!
“成,你赢了奖励就……跟你的一样,不违法,再加一条,得我能办到!”自觉限制多一条,就算真输了打赌他也不至于吃亏太厉害。
乐熹轻笑一声,唇边溢出两字“狡猾”,到底还是应下了。
打赌时说得挺兴奋,其实他过后就没怎么上心,以为那不过是个小游戏,直至谢师宴当天,乐熹还特地提起赌局,他才神色恍然,承诺不经细想就已滑出,“放心,我既然答应,就肯定说话算话!”
他原就想到老爷子特地给办的谢师宴档次不会低,到那才知道档次何止是不低,是相当高才是。饭店并没有富丽堂皇的外表,有的只是小桥流水的精致,吃饭时旁边还有人用软糯的调子唱戏,雅到了极点,也是贵到了极点。
寻常定个位子都得排到几个月后,此刻老爷子一定就是一桌,也难怪他们要等上好几日。
只是,如此手笔下,他们的高中老师们恐怕无法再把他们当成普通学生了。也幸亏只是请老师,没请同学。他们都很喜欢当下的学生生活,丝毫不想被外力影响,更不想被传出什么‘豪门’八卦。
谢师宴上,两老同时到场,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地砸下来,东一句感谢,西一句多担待,边聊边吃吃喝喝。乐明预想中尴尬就没真的到来过,因为,现场根本没他们的‘表现’的时机。
他不禁侧头瞥一眼乐熹,对方正沉静地吃菜,见人看过来不慌不忙地问:“你也要吃螃蟹?要我帮你剥么?”
乐明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这货,小声道:“你确定不需要找个表现机会?你光坐着吃菜可不会算赌赢了!”
乐熹面上八风不动,桌子底下的两条腿跟长了眼睛一样夹住他手,声音依旧很平静,平静地让他想咬牙。
“急什么,时机没到,一会儿有你看的。”
乐明:“……那你丫的把我手放开!”
乐熹冲他绽开一抹笑容,怎么看都有一丝挑衅意味,没等他回过味,某人腿间力道就是一松,他力没收住,出于惯性身体一歪,刚好撞在奶奶身上。
奶奶以为他有事,半低下头询问,得到孙子红着耳尖的抱歉话语,笑地很开心。“明明不要不好意思,想说什么就对老师们说。”
乐明:不,他真的没有话要说!您老鼓励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万幸其他人没怎么留意到这边的小动静,不然他就真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乐熹突然端着杯子站起来,另一只手还拿着茶瓶,在乐明不明觉厉的视线下飒然朝老师团体走过去。
先从自己的班主任开始,再到各科老师,感谢的话就不带重复,每到一人面前他都以茶代酒,跟人碰了杯就一口喝掉。既有少年人的率真,也有几分成人的圆滑,隐隐显现出玲珑的模型来。
乐明看得目瞪口呆,这尼玛是乐熹?整个像变了个人!
没等他震惊够,胳膊就让奶奶碰了碰,老人推过来茶壶以及同款玻璃杯,意思再明显不过。无奈,他只能撑着笑,仿照乐熹的样子去敬茶。
虽失了新意,好在没失了敬意。
理所应当,谢师宴办地相当成功,他俩都获得了爷爷奶奶的在赞许,乐明却压根高兴不起来。等送两老上车返回省城,他回到家就对乐熹怒道:“你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设套让我钻,赌局不应该算数!”
相较于他激动的反应,乐熹就要平静多了。
“想反悔直接说,闹脾气没用。我故意与否不重要,赌局玩的本来就是心跳,你没拿准我,我拿准了你,所以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