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寒假原约定好去省城跟爷爷奶奶一起过，乐家亲戚虽少，几个人聚一起也一样能热闹。可就在乐明他们动身前夕，两老突然临时有事要去趟国外，归期难定，今年过年计划不得不搁置。
他们虽未明说，但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情况挺急，奶奶在电话里叹气，却让乐明他们别管，自己过年也得热闹着过。
其实，他从来没正经过过春节，小时候跟坤哥过地糙，长大自己孤单一人在外漂泊，春节于他只是个稍微特殊点的日子。若碰上心情好，多做两个菜犒劳自己也就过去了，举目无亲的孤独大约就是这样。
今年是他跟乐熹搭伙过日子的第一个春节，蛮有纪念意义。
他提早两天就拖着乐熹一起去买年货，属于别人买啥他们也跟着买，其中食材占据九成以上，毕竟他们是不需要愁心拜年的人。
自然少不了做饺子的材料，本着自己做才有意义，愣是没买成品饺子皮，打算回去自己做。乐熹是他预订的壮工，提东西是第一步，后头的和面包饺子才是重头戏。
面粉加水可劲儿揉，自己揉完一波鼓励乐熹也过来揉，看着乐熹脸上比面对难解题目还要凝重的表情，就是一顿傻乐。小样，学习上干不过你，厨艺上哥绝对领先你许多步！
“手用点力气，你捏不坏它！加油，我去做饺子馅，至少揉十分钟，揉完我要验收！”
新鲜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小块再可劲儿剁，边剁边侧头‘监视’乐熹，总能找到乐熹做错的地方，哥们罕见的手忙脚乱成功逗乐他好几次。
反复几次后，乐熹把面团一丢，“我觉得，你在故意看我笑话。”
“怎么可能？他们都说做饺子要一起做才有味道，你就不期待自己做出来的食物吗？”
乐熹赏他一个白眼，“如果你不笑地那么夸张，你的话还算有点说服力。”
夸张？有吗？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喜欢看哥们笑话的人！嘻嘻嘻，待会儿找个什么工作让乐熹做呢？就从包饺子做起，好几种包饺子方法总有一种能让他再度手忙脚乱！
十分钟后乐明验收成果，诧异发现面团形态还好，他洗干净手捏了捏，随后笑呵呵地冲乐熹说：“很不错，我还以为你第一次揉面团就得毁掉一个。”
乐熹目光沉静，“我也以为十分钟揉面是相当轻松的活，然而我现在的手累地快抬不起来。”忽略他满手面粉，还有沾到脸上的话，对话还算具有‘学术’氛围。
“你用力方法不对，用肩膀乃至身体的力量带动手就会轻松许多。甭管是揉面还是别的内容，做饭永远是一项技术活。”
乐熹沉默着看他做饭，一如先前好多次一样，有些话他从未说出口不代表他没想过。
比如：喜欢看着你做饭，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沉迷。哦不，准确说应该是，他的每一部分都对他有强大吸引力，不单是做饭。
乐明把面团最后调整好拿个盆盖住醒面，馅料拌好放冰箱，把莫名发愣的同伴扯去洗手。
“说你聪明吧，有时候傻起来比几岁小孩还呆。”
四只手浸在温水中，顽固黏在上面的面粉很快被溶解，乐明低头把指甲缝都搓干净，抬头看到乐熹只把两只手掌心对掌心搓，嫌弃地把人手拖过来帮他洗。
殊不知，某人嘴角弧度更大了。
洗完手去客厅坐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拽去厨房擀面包饺子，这顿饭他是打定主意让乐熹参与到底。
又前后忙碌一个多小时，饺子才被包好下锅，乐熹奇形怪状的饺子和他包地整整齐齐的饺子一起下锅，成就感没几分，趣味有很多分。
乐熹在动手能力上的笨拙够他笑好多年，嗯，其实此刻的无忧无虑才是简单的快乐。
乐熹吃无汤的，乐明则喜欢吃带汤的，两人分开吃，一大锅饺子，三人以上的份量竟叫他们两半大小子干掉。吃撑了的乐明靠在椅子上揉肚皮，被乐熹教训说习惯影响健康。
他望着黑沉的窗外出神，不知道监狱里头怎么过年……
“监狱里基本不许送食物进去，送了也到不了里面。”
乐明豁然一惊，近在眼前的是哥们微微湿润的指尖，那手指自然地碰了碰他额头，说：“不用惊讶，你每次想起他都会一脸苦大仇深，像这里就会皱地跟个老爷爷一样。”
乐明没好气地把人手打开，说话不好听也就忍了，动手动脚是几个意思。
话说，他每次想到坤哥，表情都那么具有辨识度？
“我严重怀疑你在耍我。”
“是么？你该洗澡了，需要我帮你放洗澡水吗？”
乐明立刻窜进卫生间，真让某人帮放洗澡水就很有可能演变成两人一起洗，别问他为啥会知道，同一种办法用好几次也不嫌乏味！
年三十晚上必须洗把澡，然后初一不能洗澡，且初一早起不可以喝粥，否则接下来一整年出门都要下雨……许多‘规矩’还是他在菜市场‘卧底’大妈团才知道。
传统中太多属于家庭范围的内容，他们都一无所知，为了更接近‘家’这个字，乐明愿意照葫芦画瓢，硬模仿也要模仿出来。
他没有信仰，有的只是对相似热闹氛围的渴望。
可惜，再怎么照着人学，大年初一别人都在放鞭炮走亲戚，他们两却只能待在屋内看着春晚。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零食堆了一茶几，吃多的后果是到饭店都没饥饿感。
“要不要做午饭？”他拿一枚坚果砸向乐熹，后者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如果你只做两个菜，我还有肚子装，做一桌子菜我塞也塞不下。”
乐明瘫回沙发上不动了，用行动生动诠释何谓‘懒得动’。“你觉得，走亲戚好玩吗？收红包又是什么感觉？”说着说着发觉人没反应，艰难地抬头一看，乐熹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艾玛，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明眼前出现一个红包，街边小店最普通的款式，上面印着金色的‘新年快乐’。
“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