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不像乐熹会说出的话,和那天晚上醉后脆弱不堪的人一样,都表现出乐熹很不寻常的一面。他有一瞬神思恍惚,很快又被现实问题拉扯回来。
“你应该清楚,不是啥事重来都会管用……”
“我会做到,重来一次我能交出令你满意的答卷!这回你是批卷人,选择权在你手上,无论我通过与否,你都不会吃亏。”
“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你厌恶我到不愿给我一次机会的地步?”
他们说到后头局势倾向于话赶话模式,乐明一步步退让叫局势变得更为紧迫,被逼到边缘地带,一个不得不回答的问题砸到眼前,没给他多少考虑时间,他就下意识说了一句“不是”。
然后气氛整个变了,不再剑拔弩张,乐熹的声音竟似有些轻柔。“那就好了,你不反对,我们就重新开始,从陌生人开始,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来,总会发现问题所在。”
不知为何,听他如此笃定的语气,乐明就不大高兴,“你就那么肯定我还会喜欢上你?”
乐熹却说:“不是你还会喜欢上我,而是你一直喜欢我。”
电话挂断有半个多小时,乐明还处于精神恍惚状态,愣愣地横在床上,不看他尚有起伏的胸膛,真特么像呈尸现场。
他在苦苦思索一个贼严肃的问题,爱情,那究竟是个啥玩意?
问题太过深奥,以他聪明的脑袋瓜还是想不出个较为清晰的答案。换成更简单的问题,他为啥还在喜欢乐熹,为啥对方会知道这件事?又变成脑子打结,顺不出个答案了。
他烦躁地扒拉扒拉自个儿的头发,也许他就不适合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抛开某些问题不管,乐熹想重新开始并不会太碍着他的日常生活,实话说,不发神经的乐熹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继醉酒和手机事件之后,乐熹又约了他几次,有时他高兴就赴约,总会吃到一顿美味。乐熹就似一个普通朋友,拿开暧昧给他推荐各种美食,还能就着美食说一段关于食物的趣事。
几次赴约他都是怀着忐忑去,而后心满意足地被送回来。吃过几次饭,乐熹就会约他出去玩,多是看电影或者随便逛逛,还会带着乐明去看喷泉夜景,去泛舟湖上等等。
他从来不知道乐熹追个人招数那么多,还特么没见俗气。即便是老套路地把人约出来看电影,他的理由也是多种多样,每次不带重复,又能恰到好处地丢出他非常感兴趣的电影。
关于感兴趣的电影,他不认为有人会未卜先知,更倾向于相信乐熹有啥法子可以查到他在网上的动作。比如,前一天他顺手搜过某部电影的影评,至多不会间隔48小时以上,乐熹就会带上他别致的理由找上门。
……好吧,他承认,有那么一两次他是故意在网上搜索,然后观察对方的动向,有那么两次就基本能确认了。
至于确认之后他为啥还答应赴约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好玩。当面拆穿乐熹没啥乐子,反倒是暗中看穿对方,还特地陪人搭戏玩下去才叫有意思。
再者,既是要给乐熹机会,那当然不能总想着拆人家的台,那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时间过地飞快,一眨眼乐明的大二就要读完了,即将迎来忙碌的大三。很多学生在大三就会去找工作单位实习,既是为了积累工作经验,也是为了专业成绩更好。
自然也有人选择留校巩固专业知识,还有很少一部分人没从大一大二混日子状态中走出,企图再混过大三大四。
学校不会分配实习单位,也就是说他们的未来都得自己争取,同一个学校同一专业毕业,有人当老板也有人当给老板打工的人,这样的例子不罕见。
不管怎么说,进入大三,迥异于大一大二的氛围叫人耳目一新。乐明是早早出去创业开餐馆的人,勉强算是个小老板。原先他比较低调,又鲜少跟学校里的人打交道,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直到有个同学偶然间去他开的药膳馆吃饭,见到了在前台跟员工说话的乐明,一问才知道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当时就惊呆了。
事后乐明主动帮他们打了折扣,还是叫人逮住拍了两张照才脱身。尽管他原先得知是同学,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免单,结果让席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大学同学多少号人?你都给弄个免单,以后干脆别做生意了。”
他寻思着做生意可以厚道,确实不能太缺心眼。他这头给了免单,事后若有同学跟着过来,不给免单不像话,到时凡大学同学过来都要免单,生意确实难做。
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他忽略了消息的传播速度。没到两天,他在学校上课就被同班同学找上了,提起餐馆都说他是闷声发大财的人。
隐隐感觉同学跟他说话的语气跟以往不一样,他也没多想,就直白地说:“餐馆是我先前开了试试的,没成想生意还算可以。”
“那也要家里有钱!当老板多好,远比我们将来毕业苦兮兮地考证,然后还因为专业不够热门,跟应届毕业生争岗位,天生就处于下风。”
听到这,乐明还只是感到略微有些尴尬,不知道话怎么接而已。等又有人问起他店里员工的工资时,那股子不对头的感觉又来了。
他皱眉道:“我那边无论什么岗位都一个标准,新进去的拿底工资,表现出色或者主动加班额外多钱……工资最高的应该还是厨师们,只要做出新菜,客人反响又不错,就有一笔还算可观的提成。”
有人急切地问:“那你发过最高的一个人工资是多少?”
乐明眉头皱地更深,“不高,就一万多,两万差点儿。我那是新店,就是小本生意。”
他算是隐约听出怪异之处了,当别人还在求一个稳定的工作岗位时,他已经是给人提供工作岗位的人了,当然差别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