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袖子里又滚了一圈。
胡幺幺又探出半个头，往陌云泽方向看。
陌云泽已经收回了目光，长剑背在身后。他身着披鹤长袍，高冠博带。黑色的发丝从玉冠里倾泻而出，垂落身后。
而他的脸一如往昔，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唇形凌厉。他修的无情道，眉眼间像是藏了冰霜。脸上线条绷得很紧，看上去格外俊朗，也格外冷漠。
不过胡幺幺更关注的却还是他的修为。
当年陌云泽历的情劫，直接跨过渡劫中期，无限逼近后期，距离飞升也仅有一线之隔。可如今去看，他现在的境界才有渡劫初期，生生倒退了一个小境界。
什么嘛？
胡幺幺无趣地撇嘴。
这家伙当年骗了她一根尾巴，数百年过去了，修为反而不如当年了。
“呸，也算活该。”胡幺幺嘀咕了一句，刚要缩回去，陌云泽似有所感，又转头看了过来。
目光一对。
背上的毛又炸开了。
胡幺幺没出息地抱住头，又滚进了袖子里。等感受到那清冷的目光再次移开，胡幺幺才两只小爪子抓在柳芊芊衣袖上，来来回回地磨。
“没出息，我真太没出息了。本来就是他对不住我，现在弄得好像我对不住他一样。”
“没出息！”
“太没出息了。”
“你又在折腾什么？”柳芊芊的袖子一直在晃，她伸手按住了里面的胡幺幺，“你再晃，我就把你扔给师叔祖了。”
胡幺幺：“……”
陌云泽把柳芊芊的动作看在眼里，眼底的神色微微动了一下，又更深地收敛了进去，“何事唤我？”
“回禀师叔祖。”柳芊芊恭敬地拱手弯腰，“皇宫中出现了妖物，我等皆是不敌。”
陌云泽目光扫过。一众道友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柳芊芊勉强端住样子，“如今帝王还在宫中，若是遭遇不测，这凡间恐将大乱。”
胡幺幺听得牙酸。
陌云泽当年历情劫，经人世万般苦痛，早就对凡人没了什么好感，与其这么废口舌，还不如直接给证据。
想着，胡幺幺小爪子往肚皮上摸了摸，摸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石头，顺着袖口推了出去。
石头“叮”地一下，准确地滚到了陌云泽鞋边。
柳芊芊脸色都吓变了，忙密音，“幺幺！！！”
“在呢，在呢！”
“我师叔脾气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柳芊芊气得说不出话，偷偷地去看对面的陌云泽。一眼，顿时愣住。
只见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叔祖，真弯腰把脚边的石头捡起来了。
石头是暗灰色的，落在陌云泽骨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愈发显得灰突突的。让人恨不得把那石头拿掉。
陌云泽手指在上面拂了一下，声音里带出了一声轻笑，“你做的很好。”
柳芊芊：“啊？”
胡幺幺：“……”
陌云泽这声音太低了，又低还又柔，尾音那一笑里还像是带了勾子，勾得胡幺幺尾巴根都软了。
陌云泽这样的笑声，胡幺幺还只在陪着陌云泽那几年里，她豁出去脸皮，打滚卖萌求抱抱的时候听过。
没想到现在，陌云泽随随便便都能笑了。
真实！
太真实了！
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