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扫了一眼跟前的秦夜，越过他们上楼去。
秦夜缓缓转过身，用一种压迫性的眼光锁定吴涩。
吴涩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绷着脸挑眉歪头：“干吗瞪我？是他来找的我，又不是我去找的他。你吃醋哦？”
秦夜脸色一僵，走到她跟前猛地把脸靠近。
她愣神的功夫，手头突然一松，秦夜把她的手机夺过去，飞快地把刚才她拍的视频给删掉了。
吴涩：“……”
然后他撞开她，回教室去。
吴涩干瞪眼，听到祁琪在旁边叹气：“你们两个，真是跟小学生一样，脾气坏的要命，又幼稚的要死。”
明明就是在意，明明就是吃醋了，谁也不肯承认。
吴涩回神：“我才不跟他一样呢！病秧子！死要面子！”
哼，这个笨蛋，删掉手机里的视频也挡不住云端的备份，有个毛用！！
老美的课，吴涩和秦夜挨着坐，却坐出了楚河汉界的气势——两个人的背都四十五度倾斜地背对着对方，偶尔不小心碰到，各自看了彼此一眼后立刻又自动地画出一道银河线来。
在吴涩看来，某人矫情的厉害，一点也不配跟她甩脸子。
首先，学长过来想找她一起参加文艺晚会，连她自己都很诧异；其次想起之前某人从游戏厅出来逼问她的问题，好像是她单方面对他有了莫名情愫，他很无辜的感觉。现在呢？吴涩强烈有种自己差点被算计了的感觉。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该生气该介怀的是她才对！
在秦夜看来，事情不是这样的。
首先，学长过来找她一起参加文艺晚会，出于客观利益考虑她都不应该答应，他都替她回绝了，只差她临门一脚的附和，她却不吱声，这摆明是想去的；其次，她作为情商老师口口声声说要以结果来寻思说话的逻辑，刚才戳穿他的情绪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当着祁琪的面，他难堪的结果？
她这种报复心也太强烈了一些……
“秦夜，吴涩。”
各怀心思间，老美同时叫他们两个。
吴涩和秦夜不得不同时看向讲台。
“这道题，你们上来写一下。”老美上的历史，根本就用不到上讲台解题这一步，她这么说，就是看出了两个人的奇奇怪怪。
秦夜刚要说话，老美直接啪啪打脸：“不管会不会的，都上来！”
吴涩瞪一眼旁边的秦夜，噌地起身。
她反正不怕丢脸的，即便现在学渣气息减弱不少，但曾经的基础还是在的。老美的这道题有点难，她在自己有限的题库里翻找着看过的记忆。完全没注意到脚下有人伸出了邪恶的脚。
等吴涩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绊到，往前踉跄的功夫走在后边的秦夜伸手拉住了她。
避不可及的，全班的起哄声。
老美清了清嗓子，催促他们上来的快些。
讲台上，吴涩拿着粉笔杵在题目下边的空白处，余光带向旁边的某人。
也真说不清跟他的羁绊，他实在算不上什么纯良之辈，身上八百个心眼，有时候她要睡了一觉才能反应过来他给自己下的套。但是每次在她真的对他很是不爽的时候，他又会适时地来一点温暖让她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这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心眼？！
“不能抄别人的。”老美的眼睛跟机关枪一样扫过来，温馨提示吴涩。
吴涩听到台下贼眉鼠眼的偷笑，把粉笔往槽条上一搁：“不会。”
本来脑子里是有模模糊糊的答案的，但也是零零总总，她讨厌历史，除了要背一大堆东西之外，还要写很多的字。除了选择题，每道题都跟老奶奶的裹腿布一样又臭又长。她索性就说不会了，也省得在台上多费力气。
她说不会，一点也不奇怪。
只不过在听到别的科说到吴涩都说她有进步的时候，老美搁这会儿有点异议：“真不会？一点也不会？不是说你开始认真念书了吗……”
吴涩不吱声，想说秦夜等一下也说不会，老美就能乖乖闭嘴了。
“咚咚咚……”轻轻的，颇有节奏的，粉笔有序和黑板碰撞出的声音。吴涩扭头一看，秦夜洋洋洒洒地正在认真答题。
“……”这家伙……又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说不会的吗？
不是说好放下学习这回事儿的吗？
这次又要脱下面具，重回学霸的世界了？？？
吴涩冷眼看着秦夜把最后的句号都不落下地写完八大点，老美满意又欣慰地拍着手里的课本对秦夜感叹道：“很好，一个字不差，跟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秦夜放下粉笔，对老美点头致意。
老美像是看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都不忍心用力拍黑板，生怕把某人的笔锋给拍掉了，她用这道题的模板来训斥班上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的历史课代表，末了，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吴涩，摇头啧啧：“你看看你同桌，他说不会是这种不会，你的不会是真不会。谢谢你们，让我体会到了这种差别，”
吴涩：“……”
下课后，吴涩托腮盯着秦夜又把历史作业拿出来试图在课间的十分钟解决掉。好像前两天努力把学习要务搁置在旁的人不是他！
吴涩忍不住阴阳怪气：“喂。能力不想找了？不是说要好好地不务正业，你刚才在讲台上答的那么完整，是玩我呢？”
“才玩了两天的功夫，你别告诉我，你就玩腻了。”
“秦夜，跟你说话呢，你以为你不说话可以……”
“啪。”秦夜把她的作业本从书本最下边抽出来轻甩在她的手边，“你不是很想去参加文艺晚会吗？得拿出实际行动来，不然你觉得老潘会让你参加吗？”
吴涩听到他回她的口气也是阴阳怪气的。
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秦夜他本分了十多年，生命里只剩下读书这件事，这几天学坏学的那么痛苦，只为了试着把考试成绩换回来……现在突然急踩刹车，难道是……为了阻止她去答应学长的晚会要求？
因为当初他主动说要上节目的条件是她和他考试成绩都要好才行。
如果他不能上台为班级争光，老潘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出现在别的年级别的班的节目单上呢？
吴涩反应过来这茬以后，收起阴阳怪气，笑眯眯地凑过去：“搞半天，原来是为了我牺牲自己啊？”
秦夜：“……”
吴涩：“话说回来，秦夜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秦夜：“……”
吴涩：“小夜夜，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假戏真做的话我会很困扰的。你知道，我这个人眼光很高，首先身体健康就是基本条……”
秦夜一直盯着手里的作业本在刷题，像是在耳朵这里做了一个隔音栏，笃定不搭理她。于是吴涩越说越放肆，越说凑越近。
直到他突然转过脸，近在咫尺地对上她的眼睛。
吴涩后半句话堵在喉咙管，在倒映着自己脸的黑瞳里莫名地说不出来。
“怎么办，我眼光很低，熟悉的就好。”
“……”
他越过她，问祁琪要不要过来一起写作业。
祁琪愣了一下，点头说要。
于是，学习小组多了一个常驻嘉宾，只是元老级嘉宾吴涩像发烧了一样，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
……
怎么办，我眼光很低，熟悉的就好。
……
我眼光很低，熟悉的就好。
……
熟悉的就好。
……
这该死的秦夜！
分明说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留吴涩一个人在困顿的围城里说不上来一二三，还没办法忽略不计。
这招够阴够损啊……
期间吴涩被秦夜当着祁琪的面打两次手心，一次次让她专心回到题目中来。
他们之间的身份位置，似乎又跟过去一样恢复正常了——
他是严格的小老师，她是老不想上岸的学渣。
一切没有变，一切又都在没有变中悄悄地变的面目全非。
…………
下午放学的时候，吴涩故意说要去找学长，让他们先走一步。
晚上是她要去餐厅兼职的时间，关飞旷课，总不至于旷工。吴涩寻思着秦夜会因为她去找学长，又担心关飞会乖乖地先行一步。
不想她又猜错了，秦夜要跟她一起去找学长。
“我怕你撞见龙姐，她会因为吃醋把你撕碎了。”
吴涩挑眉，原来他知道龙姐喜欢那个学长的事儿……“放心，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保持形象的，她龙姐当着学长的面要有多淑女就有多淑女。”
秦夜听到这话，神色顿了顿，随后不动声色地垂眸：“行，如果你是去告诉他你要跟他一起合作节目，那我就不去了。”
祁琪见状，赶紧摆手道：“算了，我先去餐厅吧。如果见到关飞，我会跟他道歉，然后劝他回来上课的。就这样。”
吴涩：“哎……”
祁琪是故意的。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连自己之前那么隐藏的情绪都能看的清楚，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说要去找学长，不过是为了刺激秦夜故意那么说的。
把秦夜丢给她，分明就是要让她的故意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