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花丛中的蝴蝶，是麻雀中的凤凰。无论你怎么隐藏，也总是那么出色，怎么还没意中人呢？”
杜彦欣美目直直盯着我，大为不解地问道。
“都不没合适嘛。”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林郑二女压根就不是人世间的人，显然不能对杜彦欣解释清楚。我若是嬴筠公主的夫君，知道谋反大计而不告发，显然也违背了最基本的律法。而若是说娶叶艺曼，人婚都还没离，总不能一女二嫁吧？
“我看天池公孙芙就挺合适的啊。”
杜彦欣莞尔一笑，狡诈地说道。
“她倒是合适，可是目前我地位不显，若是有人想要对付我，就会拿她开刀！”
我也有苦衷，说到底，敌人要拿捏我，而公孙芙是我老婆的话，显然她就是最好的目标，事实上，当初还只是苗头，陈庄就发现了，也不知道，陈庄是怎么知道我跟公孙芙好上的。吃一堑长一智，目前还是暂不娶她。
“我看，那仅仅是部分原因，真实的原因，是公孙芙充其量只能当你的侧室，做不了你的正室，对不对？至于有人要对付你，就拿她开刀，嘿嘿，以前这么做可能有效，现在这么做，纯属是找死，除非傻瓜才这么做！”
杜彦欣这眼光、这结论，简单就是神棍，一下说到点子上了。
“该娶的，早晚得娶，也不急这一会。杜夫人，来吃菜喝酒！”
我的隐私，当然是越不暴露越好，话多必失，还是岔开为妙。
“假如说，最后我还是嫁给了陈庄，你想怎么恭贺我再做新娘呢？”
看到我慌慌张张岔开话题，杜彦欣最后一点点拘谨也没有了，一点也没有恨嫁的意思，变得轻松起来，笑着问我道。
“当然是黄金珠宝之类的，别人怎么送，我就怎么送！”
好在话题没在我的隐私上停留，这让我松了一口气，笑嘻嘻说道。
“送这个？陈庄是蜀相，下属送礼，能少得了这些吗？你可是高人异才，怎么能这么俗呢？”
杜彦欣喝了口酒，一口就拒绝了我的敷衍了事，还把身体向我凑得更拢了。
“杜夫人，你该不会故意考验我的忍耐力吧？你就不怕我年龄小，自控力差，当不了柳下惠？冲动之下，失去理智，做出些出格的事，那时就不好见面了。”
我在她脸上扫了几眼，挪开后看着案几，苦笑着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怕这个不成？就怕你是个胆小鬼，光说不练。”
杜彦欣媚态十足，完全就是一幅失足女的架式。
“你不怕，我怕啊！这胆我还真没有，要是真做了，不要说陈庄，怕是蔡确也会提起长矛，将我戳上几十个窟窿才行。”
就算是瞎子，也能闻到杜彦欣身体所散发出的香粉味，也能从她销魂荡魄的软语中，得知暧昧的意味。我随便起来不是人，但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咦？听你这么一说，你认为我和蔡确还有可能死灰复燃？”
杜彦欣也不靠拢我，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反问道。
“呵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们曾经的爱是真的，现在的痛，也是真的，重拾旧好也是正常的。至于陈庄那边，本来你们就各怀鬼胎，只要你没做影响合作的事，他是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的，这就跟叶艺曼、纪真绫跟我在一起，是一样的。”
初恋是美好的，难忘的，现在杜彦欣人也到了万春寨，与外界接触少了，与蔡确接触多了，旧情复燃，一点也不奇怪。
“我感谢蔡确给予我的初恋，可是，女人旳青春，犹如昙花一现，美丽却很短暂！我得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样才不会受伤，必须要为自己而活，才能活得精彩！”
杜彦欣再度贴了过来，竟然一把抱住了我。
“我若是嫁给陈庄，我肯定就成了大名人。不管是街巷闹市，还是穷山僻壤，怕是少不了要聊到我的。说我为了过上有权有势的生活，竟然不顾王后之尊，嫁给了一个新贵老头。”
杜彦欣竟然是笑着说这些话的！
“不会吧？老夫少妻很正常，别人凭什么说你会这么想呢？”
我对杜彦欣贴在我胳膊上的软肉，真的没什么感觉，因为，我这是被她这话给震住了！惊讶地看着她，为之侧目！
“若是陈庄失败，我做为陈庄的老婆，肯定会被灭族的，但凌云门仍在；若陈庄获胜，凌云门也会除去陈庄，蜀地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不论陈庄失败不失败，陈庄也得死，我得第二次当寡妇，寡妇不吉，我还是两次不吉，大伙是不是该好生鄙视一下我？”
杜彦欣笑中带苦道。
“先前你说你急都要急死了，此事还不简单，你不愿意，不嫁陈庄就得了。难道凌云门非得靠你一介女流之辈，去谋求与陈庄的合作？陈庄也不是什么好色之人，我代你去给他说一说，应该他会买我的面子。”
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很简单，是人自己把它想复杂了。
“张宁，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这话让杜彦欣身体猛然一颤，一看就说准了她的心事，让她暗自欢喜不已。
她抬头凝望着我这张比她还要皮肤嫩，怎么看也不像经历了很多风霜，一点也不成熟，一点也没沧桑味的滑腻脸蛋，满怀希冀地说道。
“樗里疾这次灭杀公子恽，就是知道公子恽需行谋反之事，而后陈庄杀公子通，还不就是准备工作没做好，不得不丢车保帅，但其谋反之事，只是被打断了，后面还是得接着干下去。我呢，好不容易才让我从他谋反之事中摘了出来，实在不想你们也跟着进去！”
我这番话前面是真的，后边一句却是假的，就是说来玩玩的。因为，凌云门的根本宗旨，就是推翻秦国在蜀地的统治，重建旧蜀国。陈庄反抗秦国，无疑是最好的同盟军，凌云门说什么也得掺和进去，根本不会考虑按兵不动，而是要积极活动，浑水摸鱼，捞些好处。
“我不能不嫁陈庄，因为这是凌云门上上下下共同的心愿，我是不可能反对的，说是不嫁，也就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有了你这话，我的心，一下踏实了。”
我这番话，却说得杜彦欣双目异彩连连。
“我这句话有这么重要吗？”
我明白，在蔡辉陪我参观万春寨时，杜彦欣肯定和其他山寨之人商议过，出嫁陈庄，势在必行，但这关我何事啊？
“第一次见到蔡确时，我才十三岁，但一见之下，我就喜欢上他的憨直劲，后来，我感觉我还挺幸运的，找到自己中意的人，并且门当户对，嫁娶不存在障碍。我在心里，告诉我一定不能错过蔡确，他就是我的幸福，和他在一起玩乐，我很开心，就想天天能够见到他，不能每天没有他的消息，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说完这话后，杜彦欣一下子脸颊发烧发烫，心跳极为厉害。她是经历过后宫争斗、国破家亡的女人了，可是说及情史之时，便像回到了少女时代一样。
“少男少女，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利益呀、门户呀之类的想法，但是，人是要长大的，碰到的事情越来越多，需要遵守的越来越多，不能违背，必须适应它，于是，人就变世故了。”
我见杜彦欣内心激动，忙半是安慰，半是提醒，小时候的想法，在心里有个回忆就好，不要想多了。
“张宁，你说的很对，人都要走上世故这条路。唉，以前很好的朋友，可是随着身份地位变化，也都全变了味。在我还是王后时，对我谄媚，想要从我这里捞好处。在我不是王后时，立马不和我往来，甚至还有嘲讽挖苦我，说我落地凤凰不如鸡……”
杜彦欣顺势抱紧我，身躯亦贴了上来。
“杜夫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朋友关系，可不能变味哟。”
初次见面就抱我，其目的还用说吗？这不就是美人计吗？而且还是相当粗糙的美人计！要知道，男人喜欢美人不假，可是美人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这是要把男人吓退的，因为，她所索求的回报，定是让男人头疼不己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就像大臣们一样，只是表面上对我尊重，私底下却已把我视为一介为利益而牺牲身体的女流。但是，我不怪你。毕竟，走上这条路，是提升家族的利益，还有我对蔡确纯真爱恋的回馈，我是无怨无悔的。”
杜彦欣神色一黯，缓缓松开抱我的手，面色变白道。
“我的意思，我们都是明白人。这样吧，坦白地说，如果我御了你，也许你我都能得到一时的快乐。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变成了互有需求的关系，变成了对彼此有义务的关系，而不像单纯的朋友关系一样，随时都可以吃个饭，喝个酒，聊聊天，打打屁，心里轻松，多好。”
说实在的，美人计对我基本无效，毕竟，经历过嬴筠等美人，杜彦欣这姿色，也就和公孙芙差不多，孩子也生了，身价更是一落千丈，远远没到我花出代价去追求的地步。而且，她这么迫不及待玩美人计，肯定有所求，一旦有了交集，我就该头疼了。
“张宁，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
杜彦欣神色黯然道。
“你知道我阅女不少。像你这样的女人，也算过得去。可是，我们之间真的不能做那个，关系一变味，事情就不好处理。”
我实话实说，的确也没有必要隐瞒。
“我知道，跟你有染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你看不上我这残花败柳，也是应该的。再说，我属于凌云门的人，和陈庄、杜台、蔡辉等人要发生各种纠葛，你怕掺和进来，给你增加很多麻烦，对不？而且，我又这么主动，你心里就更加提防我，于是，一口拒绝，对不对？”
杜彦欣一语中的，直接揭穿我的真实想法。
“杜夫人，前半部分我不赞成，后半部分的确是这样。”
若论残花败柳，曲登等羌妇、玛梅等蕃妇，她们姿色远不如杜彦欣，可我不是照样有染？但是，和曲登她们欢好，目的单纯，就是各取所需，彼此受益，没有后患，干净利落。但与杜彦欣发生关系，却要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可不能图一时之快，而让自己陷入被动境地。
“张宁，我不怪你，因为你不了解我。这些年来，在后宫生活的日子，真的好苦好累。你知不知道，方芸桦是我的属下，也是我的好姐妹。她从梨花坞回来后，就跟我提起过你，当时她还遮遮掩掩，只说她找着了可心的人，以后终身有靠！”
“后来，她说她要跟着嬴筠公主去咸阳，给凌云门搜集情报。她在咸阳干的很是不错，这件衣服，就是她在咸阳给我做的，然后找人带回蜀地！那时，我就明白你不是个简单的人，后来，才知道你去了羌地，你的事迹，我们凌云门也查清楚了，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方芸桦能嫁你，我们凌云门就有了很强助力，至少你也会看在方芸桦的面子上，不会反对我们凌云门。”
“眼下方芸桦音讯全无，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她以前在咸阳时，来信中说过，让我……”
杜彦欣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说话声很是颤抖，拿出一封写在绢上的信给我。
“这个……”
我正待对杜彦欣说，我不识字时，却看到她流下了眼泪，这让我一时有些无措，忙柔声道：“方芸桦已经遇难了！但她是我的爱人，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的。既然你是她的好朋友，你若有什么委屈和难处，尽管可以找我倾述。如果真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也可以和我说说。我能帮的，就一定会帮，就算帮不了，也可以给你留条退路，很多事情，你一个人扛，是会很累的。”
“啊！芸桦是怎么死的……”
杜彦欣猛然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