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仪式不算隆重,重要的是定下君臣名分,这事是排第一位的。
索南达娃初步领会了当雄国第一人的荣光,当然还有权力带来的好处,那就是可以不顾礼法,为所欲为!
待众人忠心表达之后,我和陶艺蕾出班,高声说道:“外臣张宁(陶艺蕾),拜见王上。”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给索南达娃行礼。
在没娶索南达娃之前,我还不是当雄国的人,当雄国国王在上,我就得对其行礼。哪怕关起门来我把索南达娃当马骑,让她乖乖听我话,但在正式场合,我得体现出对王权的尊重。
我行的是鞠躬礼,跪拜礼是万万不可取的,开玩笑,索南达娃被我弄在身下一通欢好时,她可是大声求饶过!不论是男人的尊严,还是修士的神圣,都让我不可能对索南达娃行跪拜礼。
“快起来,不必这样!”
在宝座上的索南达娃,几步从宝座上走了过来,将我和陶艺蕾的手拉住,嗔怪我道。
这样还不算,索南达娃将我和陶艺蕾,一起拉到国王宝座上坐下!
“你知道,小宁,自打遇到你,我才有真正的快乐,当不当这个国王,我还真没多大兴趣了。假如能够长相厮守,这该多好!”
国王宝座虽然宽敞,可也只能座两个人,并排座三个人是不成的。于是,索南达娃便直接座在我腿上,旁若无人说着这种让人气血剧烈翻涌的话!
众臣面面相觑,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即便是掌握傀儡国王的权臣,也是不能染指宝座的,至少在形式上不能坐国王宝座,索南达娃却推翻了这个天条!
推翻了这个天条不说,公然还当着臣工的面打情骂俏,这成何体统啊?
不过,众臣也明白,索南达娃自打小时候,就没个女孩子样,王族女人喜欢的漂亮衣服、首饰、饮食等,她都不喜欢,至于听父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个标准的贵太太,简直就与她无缘。
相反,抛头露面争强斗胜的事,倒是没少干,白玛才让没少对她这种行为板过面孔,呵斥也不是一番两番,什么女孩子家,嫁过好人家就行,整天醉心于男人干的事,成何体统之类的没少说过。
索南达娃将这些话当做耳边风,当时低眉顺眼听劝的样子,心里却老大不服,照样我行我素。心理想的就是阿仁旺姆不是照样在做男人做的事吗?不是同白玛才让一样,统治着当雄国吗?虽说这种话从未说出口顶撞过白玛才让,可行动证明,索南达娃就没把自己当正经女人!
索南达娃从不隐瞒她对母亲阿仁旺姆的赞美,在她心目中,阿仁旺姆就是积雪终年不化的神山,让她崇拜,让她敬服,让她奉若神明,甚至这次阿仁旺姆抛弃了她,转而扶持同母异父弟南木卡上位,让她险些就此丧命,可也无法改变她对阿仁旺姆的看法。
阿仁旺姆心肠狠毒,冷酷无情,这是大伙对她的看法,但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又何尝不是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一种风度呢?这样的人生,才是快意的,才是够味的,王族子弟,就该这么活上一回!
多少次索南达娃在梦中体验着身穿国王礼服,面对满朝毕恭毕敬,向自己臣服的文武官员们,颐指气使一番,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让他们往西,他们就往西!
这个愿望,常常使她激动万分,让她在惨酷的政争中得以坚持,在单调乏味的日常生活中,得以有了生趣,得以免去没有男人抚慰,所造成的空虚之苦。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碰上了我,并在最短时间里,达成了共识,这不是天意,还能是什么?
如果说在登基以前,索南达娃对这个天意,还有些心惶惶然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收获成果,心花怒放的欢乐时光。
国相洛绒,不愧为当雄国政坛不倒翁,当即率先出班,再向宝座行跪拜礼!换句话说,就是认为宝座上的三个人,都是他的主子!
他这一拜,下边的人自然有样学样,跟着跪拜起来。这也不能怪他们不懂礼节,而是以前想都没想过,宝座上同时坐三个人这档子事,这就跟大伙从未想过牦牛能飞上天一样,不可能发生的事嘛!
不过,众臣工都是人精,明白索南达娃之所以笑到最后,还不就是因为得我所助吗?巴结我或陶艺蕾铃,比向索南达娃献媚的效果,要强上无数倍!所以,这头磕得较磕索南达娃要响不少。
我对索南达娃说的这句“情话”,浑身一阵肉麻!
索南达娃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搞了个三人王座就坐不说,她还像服侍喝酒的侍女一样,坐在我大腿上,不就是为了证明她对我有十足的臣服之意吗?同时,也是向众臣子们表明,胆感冒犯她的权威,就是跟我这个准天人过不去!
“各位,当雄国的事情,总归索南达娃女王负责,我只不过是个过客,过不了多久,我将返回蜀地。所以,大伙就不要来找我,有事别找,没事就更别找我。当然,我不会坐视索南达娃出大事,绝不会袖手旁观,该尽郎君保护老婆的义务时,还是得从蜀地赶来的。”
索南达娃还没肤浅到这个地步,她更大的目的,是要我亲口向众臣子们说,我无意于掌控当雄国朝政,权柄均应由索南达娃掌管,众臣子们就不要为了升迁,为了富贵,而专走我的门路,一切均需向索南达娃报告。
“小宁,你要走了,我也活不成了!”
索南达娃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泪水流出,就是一幅孤苦可怜求安慰的小女人样。
“索南达娃,切莫胡思乱想,你是当雄国真命女国王,哪能说死就死呢?离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能让咱们的感情,历久弥新。再说,我又不是马上就要走,你着什么急啊?”
对索南达娃当众表演恩爱,我真的无语,可是,戏还得演下去,得让众臣子明白,我的确无意于当雄国权柄,让他们死了另投主子之念,专心做好索南达娃的臣子。
“小宁,你是我的命,谈不上什么赏赐不赏赐的,你在当雄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决不反对。”
索南达娃达到了演戏的目的,自然也就把赏赐规格抬到最高!
我知道,眼下热泪盈眶的索南达娃,泪水里包含着高兴、伤感、无奈的成份。一小半泪水,是对我的念念不舍,一多半是因大事初成,美好的执政生活已经到手而流,她决不会让这种美好,从她手中溜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进而自我打气后,形成激动泪水。
我还知道,索南达娃这是在为天意如此而落泪!她是为阿仁旺姆而流泪!
阿仁旺姆为了国王之位,耗费无数心血,等了足有大半生,从如花似锦的年岁,熬到两鬓都有白发,皱纹爬上额头,所生儿子死得早的,已化为尘土,死得晚的,虽是儿女成群,仍难免门灭支亡的厄运。好不容易坐上王位,可又是为索南达娃当真正的女国王做了嫁衣裳,回首往事,有如一场恶梦。
“好了,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可以重用他。来呀,请索朗先生。”
达瓦等将这次立了大功,升迁赏赐自然少不了,这由索南达娃来决定,我推荐索朗给她,就是因为索朗是我穿越以来,唯一一个让我感到头疼的人,若非他烧军辎的毒计,我又怎么会采取这般冒险的八百骑偷袭当雄城之计?
“罪臣索朗见过王上,见过张先生,见过陶客卿!”
索朗一见王座上的三人,脸色顿时喜不自胜,万分恭敬地对我们三人磕头。
索朗被阿仁旺姆关起来的日子,实在难熬,明明知道阿仁旺姆等取胜的可能性不大,可还得寄希望于阿仁旺姆取胜,若非如此,他小命难保!
当我因为爱才,饶了他一命,把他关在牢里,等待索南达娃发落的日子,他同样提心吊胆,生怕索南达娃没我这种容人之量,想着他计策之毒辣,手段之绝决,脑袋搬家的可能性很大。
一听押送他的狱卒,说是我请他来见索南达娃,索朗便知掉脑袋的可能性不大了,心里莫来由一阵轻松。
而当索朗见到索南达娃以这样的方式见他,最后一丝担心,也烟消云散。别的不说,有我在场,索南达娃能拂我的面子吗?
“索朗,你胸有沟壑,聪敏多智,明习政事,边次在时,对你很是信任,所有事务,均请你参决。眼下当雄国局势艰难,正是你发挥才智的绝佳舞台,希望你能不负王上殷望。”
我知道索朗不甘寂寞,又有参预谋杀我的前科,跟其他集团尿不到一个壶里,绝不会因行使权力,而对索南达娃造成威胁,他自己对此也无奢望,但求能够靠索南达娃荫庇,多捞些好处,就是他最大的追求。
“索朗,张宁不念旧恶,顾及人才难得,大力向本王推荐你,他可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本王也就不考察你了,直接委任你为制诰官!”
索南达娃见我只推荐了索朗一人,其他人事任命,皆不干涉她的安排,她投桃报李都不必说了,单单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得重用索朗。
“罪臣绝不辜负王上、张先生、陶客卿重托,唯有以命相报。”
索朗算是走狗屎运了,边次的死党,在若卡城就被屠戮殆尽,唯有他一人逃脱,眼下还因祸得福,得到我的推荐,直达国王身边,赞画国计,如何不披肝沥胆,表明感激之意?
“诸位大臣,索南达娃讨伐叛贼,率军回都,顺天应人,得到官民的支持,没有攻城略地,斩关破隘,便势如破竹,顺利抵达当雄城!眼下顺利即位,可是难题也不少,需得一一应对。不过,当务之急,是迅速将当雄城混乱的治安形势稳定下来。各施其职,去处理此事吧!”
新王即位,伴随着血雨腥风,城内糜烂,急需管控,于是,我代索南达娃发令。
之所以越俎代庖,那是因为我看索南达娃有些开心得过头,诸王子已死多年,剩下边次死了,朗杰死了,阿仁旺姆生不如死,索南达娃成了真正的国王,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幸福突然降临时,她还想多享受一下众臣的吹捧,而没有心思去管城中百姓死活,照她这般得意,怕是不到晚上,她不会散朝,没法子,只能由我代为下令了。
“王上和张先生的大婚,尚需速速筹办,不可耽搁。”
我下了“逐客令”,可没想到洛绒却提出刻不容缓的大事,连等到下次朝会都来不及。
“王上,你已近四十,还未成亲,该嫁人成亲,才能有直系王子,使我当雄基业世代相传。虽然张先生身强力壮,正值少年,无子之虞虽无,可与他人所生之子嗣,终究还是较与王上所生要低一等,尚请张先生与女王早些成亲,子嗣越早诞生,越能更早继承基业。”
洛绒沉声说道。
我闻言旋即反应过来,洛绒明着拍马屁,暗则蕴含非流着白玛才让血脉的男孩,是不能继承当雄国国王之位的,假如我与陶艺蕾或其他女子所生下的儿子,是不被他们承认有继承王位资格的。
正宗白玛才让血脉的子嗣,对于当雄国这艘船来说,非常重要。
更重要的是,白玛才让所生全部男丁,已全部死掉,索南达娃年龄又偏大,只有尽快成亲,尽快有了下一代继承人,才能让大伙在当雄国的爵位和地位,有序传承,福庇子孙。
索南达娃如若无子,势必得从白玛才让兄弟一枝中去找继承人,那样做,就会掀起一场新内斗,当雄国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局面,就会崩溃,甚至很有可能因内斗而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