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甲耳蚌在众健妇背负下,勉强下到桃花凹下,我观察周围景色,此山较高,山石暗红,质地较轻,很像被流水掏空了的岩石。不用说,桃花凹就是个死火山,温度高压力大的地底岩浆,找准一处薄弱的地壳表面,从这里喷发出来,冲出来的岩浆,冷却后形成一个中间凹,四周高的山包,这就是我来这里时,先向上,再向下的原因。
桃花凹面向草原外的山坡,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也就是高一些而已。可中间凹下去的所在,却是滚烫的池水从地底冒出,形成几个大大小小的池子。正因其加温作用,周围植物茂密,与草原上风雪漫天,千篇一律的旷野,形成鲜明的对比。
泡在红红的池水,看着强劲的阳光照射到山凹四周,闻着鲜花嫩草提供清鲜的空气,足以使人放下一切不痛快,安逸地泡在池子里,任池水冲刷身体,这不是仙人的享受,还能是其它吗?
陶艺蕾带我进桃花凹,走得是西侧山高的那一边,图的是方便和省时间,这会要骑马,只能走东侧缓坡。
甲耳蚌无力骑马,只能由健妇把他抱在身前,两人共乘一骑。
我劝慰甲耳蚌,说男人为了得到女人,必须要动手、要打架,体格越强壮的男人,越能在打架中获胜,也越能获得女人的青睐,越有希望留下自己的种,而你甲耳蚌恰恰就是这种男人。所以,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哀声叹气,怨天尤人。
甲耳蚌的雄物,因为超强度使用,疼痛不己,连、附带的身体部位,也受了牵连,小腹隐隐做痛,腰都直不起来!
听着我的安慰之语,甲耳蚌哭了!要不是现在他根本没有体力,有体力也打不过我,就算我是他亲兄弟,他也得跟我翻脸!这样的留种,谁想要谁去,反正他是不想这样留种,这比最凶猛的刑罚都还要厉害!
我对他说,只有受过伤的男人,才会更加勇敢,因为知道了痛苦是什么滋味!被别的男人打伤,这种痛苦,是很多男人都体会过的,而你甲耳蚌,却有着别的男人不曾经历过的痛苦,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值得你终身为此自豪,值得你向别的男人大肆宣传!
甲耳蚌认为此话还像句人话,体会着其中深意,也就没那么生无可恋了。
也只有到这时,我对陶艺蕾所说的,没有男人能受得了她这种刑罚的言论,感到万分正确!没看到甲耳蚌的可怜样吗?烤芋头,就是烤男人的芋头,烤成稀烂,一口就能吞下,果真厉害!
“还不快走!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陶艺蕾看到我投来玩味的眼神,还不知道我这是“指桑骂槐”吗?
“你放心好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最多加上你师妹知,我是不会对人炫耀的,只会放在心里仔细回味。”
我一脸鬼笑,想想她们师姐妹见面时,叶艺曼会有什么反应,真的值得期待。
“当当当!”
远处草原上的小黑点,渐渐清晰,马蹄声甚急。
丁支泒来高昊二十七骑,已经全军覆没,难道他还要派人追杀?没道理嘛!
“晋布诺,出来散步啊?”
看着来者正是茂潘部的晋布诺,还有尧雪,我礼貌性向他们打了招呼。
“是吗?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居然还能碰着你!张宁,你本事可真不小,居然跟我们的客卿在一起了。”
尧雪冷笑道,语气极为不善。
“见过陶客卿。张公子,你别听尧雪小姐的风凉话!大前天晚上,帐庭外二十余里处,丁支王子的亲卫副长高昊和其手下,共二十七人,全部被人杀死,并在野外焚尸。张公子和你的侍从,只留了马匹在汶江边上,人却失了踪。此事让来达头人大为震怒,是谁敢到烧当部大肆屠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叫行凶者血债血偿。你平安回来,此事就有头绪了。”
晋布诺知道我和尧雪之间有过节,可还是很热情的给我打招呼,并说了这些我知道和不知道的新闻。
“晋布诺,你怎么和她在一块,而没有跟你的朋友在一块呢?”
照理说尧雪是众人追求的对象,做为追求者来说,恨不得把竞争对手全干掉,晋布诺还不具备和雍沛、丁支叫板的实力,怎么着也不能被众人当靶子啊!
“哎!我这还不是被尧雪小姐拉了差吗?”
晋布诺神色中透出一丝得意,不过,看了一眼一旁对我冷眼相看的尧雪,又马上收起他装出来的苦笑。。
“可能是我们烧当部地方小,容不下人家张宁这座大神,别人说求亲就求亲,说不求亲,就不求亲,多潇洒,多自在,多神气,哪像你晋布诺,就知道围着我转!”
尧雪的怨毒之言,令晋布诺十分尴尬,令我无语。
陶艺蕾看了我一眼,故做疑惑不解地问我:“张宁,你不是来烧当部求亲的吗?怎么突然间说不求就不求婚了呢?在我师妹的来信中,可是对你相当看好,对你赞不绝口,欣赏有加。但是,今天你和尧雪不像从未见面的陌生人,倒像是有很大矛盾一样。这是为何啊?”
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陶艺蕾一眼看出不对劲,晋布诺像是追求尧雪,跟我之间,还算和气,而尧雪对我,却是不对付的样子。
“陶客卿,人家张宁现在可是羌人部落的货物指定供应商,向我求亲?那只是打的幌子。别人赚钱,才是其目的,有了钱,还怕找不着漂亮女人?像我这种姿色的女人,人家张宁不稀罕,都懒得装样子演戏了。”
尧雪冷笑着说道,用语轻佻,完全不是平时有文明、讲礼貌的样子。
当着陶艺蕾的面,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容有些僵。尧雪所说不错,我通商是真,求亲则是能成最好,不能成就算了。事实上,真正成了亲,我都不知道该把尧雪带回蜀地,还是把她就地安置,从我的本意来讲,持有抵触情绪,巴不得不能成功。
“尧雪,哪有你说得这么糟糕?你可是羌地一朵花,追求你的男人,会让你父亲感到取舍困难。至于张宁,他这小身板,一点也没有羌人武士应该具有的健壮体魄,真要在帐篷里办事,他不行的。”
陶艺蕾明着赞美尧雪的美貌,暗着帮我解围,只是她的解围言语,更让我无语!
我一脸幽怨地盯着陶艺蕾,帮我解围是好事,这个情我得领,可我是不行吗?就在几个时辰前,杀得你满嘴亲夫君、亲肉肉的肉麻话都喊出来了,还敢说我不行?
“陶客卿,你怎么有空到部落里来?要见你一面可真难,我娘很想见你,你呢,请都请不到!”
尧雪对我满肚子意见,可对陶艺蕾很热情,显然陶艺蕾在烧当部混得不错,人缘好。
“在羌地能碰上蜀人不容易,我就请张宁到我那里去做客,这会他要到帐庭去,我在桃花凹里也没啥事,天气又好,于是和他做伴一块去。”
陶艺蕾满嘴胡说,不过也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她在汶江里将我擒去“做客”吧?
“没看出陶客卿,还有这个好兴致,好不容易到部落来一次,还要陪人,哈哈……”
尧雪这种女人,看到我们这行人很是古怪,比如说甲耳蚌这个壮汉,没有外伤却有气无力,并且由健妇抱在怀里同乘一匹马,而我和陶艺蕾,又巧之又巧地同行,她心里藏不住话,便说了出来。
“哦,张宁是我师妹叶艺曼的朋友,乃是蜀中俊彦,我已数年未回蜀地,当然想问他些现状。”
陶艺蕾看到尧雪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我们这一行人,便立刻解释起来。
“张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晋布诺看尧雪有话要对陶艺蕾说,便向我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有话要跟我私聊。
我对晋布诺印象比较好,此人虽然身份高贵,却没有公子哥儿的盛气凌人,待人客气,不以势压人。
“张公子,丁支派人暗杀你,明面上是为了不让你参预求亲,实则怕另有目的。”
晋布诺开门见山,直接说重点。
“哦,晋布诺,为何你如此肯定是丁支要杀我?”
我虽然对晋布诺印象不坏,但人心隔肚皮,话题又如此敏感,我自然要多留个心眼。
“高昊的二十七人,齐齐出动,难道就是为了晚上到拉波去玩女人吗?”
晋布诺反问我道。
“这有什么稀奇,那天晚上,我还不是和我的侍从们,集体到拉波去玩女人吗?”
从理论上说,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你的侍从要到拉波,这我不怀疑。可你要去拉波玩女人,打死我也不相信!因为,拉波小地方,能出美女吗?并且,全是给钱就能上的货,你会自贬身份,自我堕落到那里去玩?要说你跟与你同行的美女们玩一玩,我还相信。”
晋布诺蜀语说得流利,自然对蜀地美女标准有了解。事实上,他也不喜欢羌地女人,更喜欢与蜀地女人玩耍。
“晋布诺,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小心的。不知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眼下丁支的阴谋,怕不是晋布诺能猜得到的。
“张宁,时间紧迫,我也不矫情,就是我需要你帮我。”
晋布诺拱拱手道,神色颇为严肃。
“来达头人以烧当部起家,统合长离部、向水部、干法部、茂潘部等山南五部。我们部落的头人,被相继削去很大权利,向各部落派驻监督。来达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较为松散的部落集合,整合成他大一统的部落联盟。”
晋布诺在得到我允许后,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羌人内部上层人物的矛盾。
“来达要我们派兵马打冤家,我们马上派兵马去打;他说防蕃兵力吃紧,要调我们轮流戍卫边境,我们很不乐意,可依然派兵马去戍边,要我们送牦牛、马匹,我们也足额保质送上。可是这样来达仍不放心,一门心思想把部落头人赶出原来的部落,赶出羌地才能放心。这次借尧雪小姐招亲,又把我们这些头人之子召来,直接安插到他的亲兵队里,美其名曰让我们这些头人之子联络感情,实则就是当人质。”
晋布诺倒出的苦水,与我从叶艺曼处得到的羌人内部消息相吻合。
“晋布诺,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各部头人遵令行事,多有功勋,声名卓著,来达头人要找出像样的把柄,怕也很难。再说,来达无儿,一统各部又有何用,将来的地盘和权利,还不得轮到你们各部来瓜分。所以,想来来达也不会把各部头人怎么样。”
我看着晋布诺脸色激动,便好言相劝道。
“来达亲身儿子是死完了,可是烧当部副头人桑格玛,与来达义结金兰,誓同生死,这次尧雪召亲,不管最后召谁为婿,都会在庆祝会上宣布桑格玛儿子沙朗为其义子,将来接头人之位。”
晋布诺苦笑一声,摇摇头继续说道:“沙朗不数日就要从临洮凯旋,赶回烧当部,据说,这次他出击秦地,斩获颇丰,以此给来达头人献礼,并完成结成义父子的仪式。”
“既然桑格玛和来达关系这么铁,那么,让尧雪嫁给沙朗,亲上加亲,还能让桑格玛父子,在来达死亡前效死力,岂不比尧雪嫁给外族人要好得多吗?”
我马上想到这个问题,至于这桩联姻,能否让男女双方幸福,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利!
“尧雪不干!作为通好的两家,尧雪对沙朗的品性脾气,掌握的一清二楚。以前尧雪曾经去找沙朗要东西,由于两家关系太好,尧雪没有通报,直接登堂入室,来到沙朗卧室时,撞见他和数个女子玩耍的一幕。虽然尧雪没有刻意指责沙朗,但以后见到沙朗,她便有些发虚,更不想以后和沙朗成亲。”
晋布诺言明了沙朗的荒淫,尧雪嫁于此人,幸福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