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爱情惹的祸,我这就是在自找麻烦。”
我苦笑一声,目前这个阶段,我还不能在这个世界,做到随心所欲,嬴筠的世俗身份,让我背上了很多包袱。
“不,这其实不是你和嬴筠的错。惠文后说了,错在她这个当嫂嫂的,太过一厢情愿,认为别人也能像她一样,守得住,熬得了,而忽略了嬴筠的感受。嬴筠从小性格执拗,与她哥哥嬴驷一样,是那种有着许多梦想,但其中若是有一个占据了唯一,剩下的就仅仅是行动,她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会把它走完。知姑莫若嫂,惠文后心中很清楚。可是嬴荡实在放不下君主的架子,非得从中阻隔一番。”
芈八子说起惠文后时,话里还是透着难以遮掩的嫉妒,这没办法,谁叫惠文后最先生子,且嬴荡深得嬴驷的喜爱呢?
“国君有国君的难处,这个我理解,你不会就此怨怼于他。还有,我也会多劝嬴筠,让她不要对自己的侄子国君心存怨恨。只是,惠文后为何这般挺我,不惜与她的王儿意见相左?”
我心头一紧,什么叫守得住,熬得了?这个惠文后,她又从未和我见面,凭什么一力支持嬴筠呢?要知道,在所谓王室尊严面前,嬴筠区区一个人的幸福,根本就不算回事!
“嬴筠这次到苴国、蜀国,惠文后从司马夫人口中,听得她与你的故事,再从樗里疾、魏居上奏的情况,知道你是个挺厉害的人,可是樗里疾、魏居,未能铲除掉你,再看嬴筠和你在天池山庄打得火热,惠文后明白了,嬴筠是谁的话也不听,只听你的。”
“我知道,你娶嬴筠,外人看起来,是你高攀了,可是,惠文后加我,都认为不是这样,她嫁你,你有难言的隐衷,只是你不方便说出来,是吗?”
芈八子枕在我的腿上,开始说到正题上了。
“在宫里待久了,受到惠文王影响,就算智力一般的人,也会变得睿智,善于分析。”
我心中大震,点了点头说道,想否认有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她们也不会相信。
“这也是我要单独前来,找你单独说话的原因。你可以说出你的苦衷吗?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
芈八子和惠文后,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下抓住了问题的实质!
“其实我娶嬴筠最大的苦衷,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至于她们是谁,恕我不能明说。嬴筠嫁我之后,在凡间……在俗世兴许她是正室,可是我这两位妻子,一旦出山,嬴筠就得给她们让位,这个,就有些难办了。”
波戈山的林雅玲、雅岩山,也就是昂色冰川的郑钧怡,她们曾经是化真修士的身份,怎么着也比嬴筠高贵,一旦她们塑体成功,重见天日,我能让她俩屈居嬴筠之下吗?
“其实我与惠文后聊到你时,就曾经想过,多半是这个缘故。男人只能有一名或两名主妇,嬴筠是公主,按照规定,只能做正妻,绝没有做侧室的可能,甚至也不允许有平妻出现。如此一来,势必委屈你心仪的其他女人,让你十分为难,但这还不是无法克服的问题。可我俩没想到,你居然有较公主还要高贵的妻子,高贵到让公主也得屈居侧室之位,啧啧……”
芈八子与我裸裎相见,说话款款,自在从容,可是听闻我此话后,竟有说不出的震惊!
“站在王室的立场,公主必须得到正室之位,乃是天经地义,一旦被违背,岂不就是变了天般可怕?定会不遗余力纠正过来,势必要与我发生冲突。但在我看来,真正让我烦恼的,还不在这里。”
“哦,还有让你更为难的事?”
芈八子是吃了一惊又一惊。
“你有所不知,我跟我的其他女人们,情投意合,也被她们的深情所感动,在我两位正妻出山前,嬴筠除了与别的女人分享我以外,还得忍受我不断寻找新欢的行为,你说,做为公主,她受得了这个,可王室受得了吗?”
这是我最大的无奈,在和我的女人们交往时,我反复强调这点,也取得了她们的谅解,可是实际行动时,总觉得理亏,这是我最为烦恼之处。
我知道芈八子来蜀地前,对我做足了功课,在这些事情上,我露出了很多痕迹,肯定是瞒不了有心人的,与其说是百般抵赖,还不如实话实说。
“不过,你敢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倚仗,以至于你根本就没把王室无上的权威,太过放在心上,你更大的烦恼,在于如何协调你的后宫,让你的女人保持和谐,对不对?”
芈八子分析能力超强,从我不多的话中,推断出最接近真实的结论。
“我无法抗拒我的女人们,对我付出的炙烈的感情,也发自内心的被她们所感动,我不能辜负她们中任意一个。可是,人是有身份、有等级的,即便我本心是要一视同仁,可是外人却不这么看,她们心中也不安,所以,我得面对面,并且反复把我的真意说清楚、讲明白,以免将来祸起萧墙。”
这是基本事实,也是我的原则,告诉芈八子也没什么。
“说实在的,做你的女人,真的很幸福!惠文后说了,你和嬴筠的婚事,暂时隐而不发,只要你与嬴筠二人心里清楚就好。实则,这也是给嬴荡一个面子,给朝廷脸面,让朝廷有台阶可下。倘若哪一天你立了大功,嬴荡是不能不答应你俩婚事的。”
芈八子说了半天,惠文后的意思,还不就是要让我为秦国立大功,立了大功,嬴筠就能嫁我,立不了大功,嬴筠和我,就只能是玩伴关系。
“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惠文后此举甚是妥当,毕竟,堂堂长公主,嫁一个白丁,怎么都会闹得满城风雨。如此舆论之下,惠文后和嬴荡,也的确不好宣布赐婚。就让嬴筠安静地过上一段平静的寡妇生活,我来为秦国立功好了。只是,立什么功好了?”
我心里一阵发虚,给秦国立功?我已经参预过陈庄的谋反,并大包大揽了羌蜀通商,完全就是给蜀地输血打气,为谋反成功,提供了经济方面的支持,说是秦国朝廷的敌人也不为过,不捣蛋就不错了,还立功?
“芈八子,朝廷对陈庄持什么态度啊?这挖掘杜尚墓一事,早晚也得暴露……”
我猛然想起一事,陈庄谋反,不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的以退为进的假辞职,朝廷就该收回他的权力,另派新人啊,可朝廷为何会让他官复原职,这不是养虎遗患吗?
“张宁,旧蜀国被秦国所灭,用得是诈骗,蜀地人心不服,再加这次公子恽、公子通先后死于非命,蜀地局势就更动荡了。而陈庄代表的是蜀国地方豪强,如若将他真的免职,势必会引起蜀地豪强势力大反弹!秦国树敌已很多了,再来内乱,怕是吃不消,为局势稳定计,即便陈庄真的要谋反,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至少也得把这几年过了再说。”
芈八子一番话,提醒梦中人,原来秦国朝廷,对陈庄谋反,早有察觉,只不过目前自顾不睱,暂时隐忍不发而己。
“至于你挖杜尚墓,这个嘛,假如是陈庄一个人干这事,我并不抱成功的希望,可你参加,那就不一定了,你的运气好到连城墙都挡不住,再加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本领,陈庄别看拿大头,但到了最后,说不定就是帮你数钱,自卖自身了。”
芈八子抿嘴一笑。
我笑了笑,说道:“你真是对我做足了功课的,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对我不了解的?”。
“张宁,你是我遇到最有趣的人,纵我倾其所有,我也要对你出手。”
芈八子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道。
“张宁,我敢说,碰上你的女人,从遇上你的第一面起,就知道中了你的毒,不知不觉中向你靠拢,再到不可自拔。你拿嬴筠来说,没有一个男人,包括她的先夫魏闻,值得她这样死心塌地去爱,当年魏闻死时,嬴筠连眼泪都没流几滴。可是这次她离开秦国,到苴、蜀两国来时,以泪洗面,迫不得已除掉你,这是她永远的痛!”
“嬴筠少时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是这样。可是,她遇上了你,却发生了变化。如果仅仅是嬴筠一个人的话,还不具有代表性,那么,我在来蜀国的路上,遇到樗里疾一行,他老婆梁珮盈,提起你的时候,可是赞不绝口,她虽然对和你的交往,含糊其词,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一个女人心中怀有的,不为人察觉的爱情,她露出了马脚!”
“梁珮盈对你的爱情,她是不抱希望的,我敢说,她一定会对你低声下气,曲意逢迎,这与她以前热情奔放的性格,迥然不同。在如此巨大的幸福面前,她的掩饰,变得苍白无力,一个“栽”字,十分贴切地表明她的处境。爱情来临,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你,没有什么理智,也谈不上精心准备,就如飞蛾一样,一头栽进你这盏灯里。”
“梁珮盈的年龄,早就不是小女孩了,她这种人,对所谓爱情,不像小女孩那样真诚,那样无怨无悔,那是长大后再也无法找回的挚烈。她现在敢梅开二度,那是因为她现在中意的男人,是合适的,即便你只是把她,当作你所拥有的众多女子中的一个,她也飞蛾投火,投入你的怀抱。”
不得不说芈八子的观察,实在是太厉害了,梁珮盈在回咸阳的路上,和她也就见上一面,芈八子就能发现她的秘密。